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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之時






*z=188 延伸
*獻上期許的貢品文






時間對於人類感官來說總是那麼奇妙。

如果遇上石化光線,3700年不過是一閉眼。

如果是在復活洞窟的對抗,決定命運的20秒便漫長的像是一生。

緊繃的精神、創傷的疼痛,每一口呼吸都顯得無比漫長,用盡全力吸進的氧氣卻跟不上奮力揮舞兵器所耗費的,汗水與血水流過的地方,都像燃起火焰一樣,帶著強烈的燒灼感。

戰鬥總是漫長。

不管忍下多少傷害,卻難以攻破敵人的防線。明明不停往前,卻始終離目標那樣遙遠。揮刀、出槍、刺劍,努力進行攻堅,對手卻遲遲不肯倒下。

戰鬥總是短暫。

槍響、嘶吼、金鐵交鳴的聲響、血液呼吸的擂動,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停歇了。彷彿燃盡的餘灰,繚繞著逐漸冰冷的吐息。毫無保留的拚盡全力,一步不退便不該後悔的⋯⋯可如果沒有倒下⋯⋯還想要⋯⋯再打久一點⋯⋯


**************


千空總是在跟時間賽跑。因為他知道,一分一秒都彌足珍貴。

趕著奔赴父親與嚮往的宇宙。

努力學習著抵達夢想的知識。

計算著能在春天醒來的時機。

搶在司之前尋找到火藥原材。

躲著暴風雨季完成船艦出航。

希望石化武器沒電之前使用。

在玉米熟成枯萎前抵達美國。

比賽諾更早一步的斬首戰術。

超越史丹利想像的千里逃亡。

但千空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因為他明白,一瞬一刻,都是有意義的重量。

當琥珀從防禦基地竄出,千空就知道自己追不上也阻止不了。視線快速掃視周圍,果不其然沒看見司與冰月蹤跡。

「哼,就算危險,也說不定是最佳手段啊⋯⋯不是嗎?」

龍水思考過後如此說著,那是基於現狀所引導的結論。千空也認同這樣的想法,畢竟他們的勝利條件很單純,無論如何都要為了期望的結果而努力。

然而⋯⋯賽諾的冷嘲猶在耳邊迴盪,不曾因自身的反對而消散,字句凝結成帶刺的不安攪擾著心緒。

相較於自己,司、冰月以及琥珀自然強的不像話。

但是,他們面對的是裝備精良的軍人。身上積累的不只是長年訓練的實力,還有賽諾復活至今全點在軍備技能樹的成果。

科學+力量有多麽強大,千空心知肚明。

激烈的槍聲響起,絕對不止是自己偽造出的假音。千空沒有琥珀那樣過人的視力,但他看得見身側仔細傾聽的羽京變了臉色。

羽京飛快的敘述著所見所聞,夾雜著不知誰的驚呼與怒斥。

傳入耳中的聲音凌亂模糊,卻抹不去心中拼湊出的現狀。別說是未曾停止的計秒,連心臟的震動幾乎都要亂了拍子。

沉著臉轉身往化石爺爺的工作區走去,迎面便撞上奪門而出的化石,手裡舉著美麗而猙獰的石化裝置。

千空的目光掃過工作台,看見自己提供的皮製束袋,微微抿緊唇。


——那是百夜所搜集的無數貴重礦物。


寶島上,琥珀讓機械車帶出一捧砂石。在海崖的洞窟中,千空分類出各式各樣的金屬,白金留了一些給索育茲。其餘的素材分成數份,一部分交給琉璃保管,先前以防萬一也留了一部分給杠,如今想來也轉交給妮奇了⋯⋯其餘則是由放在那個袋子裡,貼身攜帶著。

自從確認石化裝置是科學的產物,千空就知道世界上還有自己尚未完全猜透的定則。所有稀土礦物,都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用場。

人造鑽石、天然礦藏,沒想到最終在工匠手中完美成形的,還是遺留千年的餽贈。

梅杜莎被塞到手中的瞬間,帶著機械特有的冰涼,那是讓人頭腦沉靜的冷,那是帶有危機的寒。


——優美的三環銜接,弧形的曲面流轉著魔魅的光澤。


那種光輝總是於生死閃耀,在寶島上、在迎向狙擊手的船頭、在南美成山遍野的因果初始之地。

它帶走了許多人的夢想、歲月乃至於性命,卻也給了千空數次拯救的機會。

所謂的石化光線真的是「攻擊」嗎?即使聽著懷抱惡意的電波,千空仍然會在心底浮現這樣的疑問。

不論如何,如果能夠見到why man一面,他想,自己終究會找個機會道謝也說不定。

精密的儀器在手中,那是原先估計的致勝關鍵,然而局勢不如預期明朗,法蘭索瓦與西瓜被擒,司、冰月、琥珀一行人重傷瀕危。

高度專注的思考,讓時間在意識中被拉長。


——千空在諸多不同的目光中舉起梅杜莎。


寶島的海哭之崖,狂躁的風聲與翻卷的海浪為激烈的拉扯配上緊張的背景音。懸崖邊,千空與龍水緊緊抓著繫住勝機的繩索。

「呵呵呵⋯⋯這場拔河遊戲可不是比拼肌肉⋯⋯」

「哼!不要殺風景了,我非常清楚!」

兩個少年咬緊牙關拉扯著繩索,從齒縫裡擠出對彼此的鼓舞。他們都清楚,所謂的強跟弱,不管是力量或者智慧,都與勝負之間沒有必然。

只有豁盡一切,站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另一手,悄悄探入腰間的束袋,握住了某物。


高中的科學實驗室裡,同樣身穿實驗衣的同儕翻閱著最近當紅的心理學書籍,向所有人發問。

「自己、朋友、情人之中只有一個能存活,你們會怎麼辦?」

大樹跟杠似乎陷入難以取捨的糾結。而千空只對那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嗤笑一聲。

「全救。」他盯著手中的試管,全神貫注的對象或許是回答,又或許僅對於手中的實驗:「我會從頭開始,設法找出⋯⋯能夠救所有人的法則。」

身為曾經體驗過死亡的千空,知道不論是呼吸還是心跳,那些生命表徵的消失與死之間還有模糊不清的地帶。暫且不提靈魂的存續,只要在肉身腐朽之前,不僅是心跳,就連肺葉的鼓脹都能用技術重新拾回。

只是人體精密巧妙,能量與呼吸的運輸至關重要。

如果想要拯救冰月等人,他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無視所有詢問或者驚呼,將三環湊近唇邊。


月夜下,懷抱著對於世界的憤怒與叛逆,冰月提著長槍盯視著垂死的獅子與負傷的科學家,語氣森冷的發出直指生存的命題。

「這個地球絕對無法支撐70億人口⋯⋯那麼該讓誰活下來呢?」

「⋯⋯一起找出能養活70億人的方法。這才是科學的方法⋯⋯」

昂首回答的感覺,還存於心中。

既為天真的想法感到可笑,卻又因那毫不作偽的宏願動搖。冰月怔愣混雜惱怒的神色,尤映於眼眸。

沒空讓雀兒喜估計範圍,也絕不能讓賽諾有可趁之機。同時還要顧慮到法蘭索瓦等人混在美軍的隊伍中,無法幫大家復活的可能性,亦要顧及在玉米都市的人質夥伴。


——舒張肋骨,深深吸了一口氣。


海潮漲退,抹消著所有足跡,侵蝕著海岸上破碎的石像。司背對著夕日,語調溫和的對著千空說出本質尖銳質問。看著司籠罩於陰影之下的面容,千空是這麼回答的。

「我要用科學之力,一個也不剩地⋯⋯拯救全人類。」

全人類,當然包含了並肩的夥伴、相抗的敵人。

千空知道自己的決定伴隨著極大的風險,甚至可能成為殺人犯也說不定。但是,這是最有可能拯救所有人的方法。既然評估了可行性,他就不可能因此而退卻。

天秤兩端,孰重孰輕早有定論。

而且⋯⋯這份擔憂、這份自責、這份無處訴說的惶惑,在特殊時刻,他會需要的。


——與此同時,將另外一隻手握住的東西拋出。


迎著破曉的朝陽,在數千年前太空人降落的島嶼上,琥珀與千空在被樹根盤繞的太空船艙旁並肩。

「能夠將意志磨練並傳達到未來的方法,人類將此稱為科學⋯⋯對吧?」

「呵呵⋯⋯沒錯,我們要超越那些太空人⋯⋯飛上月球。」

是的,就算不是每個人都能登上月球。也要一起尋求一切的真相,破解顛覆世界的根由。

既然約定好了,那麼就得帶著大家一同前往未來才行。

與那一天不一樣。身為發動梅杜莎的人,千空並未有餘裕計算。可也許那一天相同,他信任著自己的夥伴。

龍水意會過來應也會拋出備用的復活液,羽京可能會嘗試打破半空中的陶瓶。鉻、換、化石⋯⋯甚至遠方法蘭索瓦或者西瓜,也不會坐以待斃。


——不超過3m高度的自由落體,幾乎沒有閒暇讀秒。


如果一切都失算,也沒有關係的。

只是再次數著3700年的分秒而已⋯⋯

已經知道石頭也是有能量的耗損,意識地思考轉換都會加快石殼消磨。

懷抱著失敗的悔恨、對於夥伴的擔憂、感受槍響鮮血的憤怒、對於漫長永夜的不安,只要反覆咀嚼這些激烈的情感,強化刺激交感神經的反應,他一定能比賽諾更早醒來。

能代替醫生的生命之石,dr.stone⋯⋯嗎⋯⋯

我可不能,失信於科學啊⋯⋯


——千空開口,發出有些乾澀的聲音。



『1second,12800000m。』



雋刻於記憶的光芒炸裂,吞沒了天地。

光輝所到之處,卻只帶來無盡的黑暗。


**************


第幾次聽見復甦的聲音呢?

視野由暗轉明,不意外的看見每一次醒來都會看見的人。看著疲倦與如釋重負交織的複雜神色,也不知是又遭逢危機,或著身上還帶著傷⋯⋯

回想起意識消散前的狀況,向來冷靜的面容也是閃過無數情緒。

「對不⋯⋯嗯,不,辛苦了。」

「⋯⋯哈,你們才是啊⋯⋯」

「可是我們⋯⋯」

「你們已經成功破壞通訊器不是嗎?退一萬步,失敗什麼的1mm都無所謂。實驗總是這樣,一步步除錯,然後找到成功的道路而已。」

「嗯,那麼,我們現在應該要做什麼?」

「啊啊,當然是把睡懶覺的人都叫起來了⋯⋯」

「我也來幫忙吧⋯⋯」

「那是當然的⋯⋯唔,忙這個可開心多啦⋯⋯工匠、素材⋯⋯長槍跟短刀果然應該要在設計一下嗎?如果是護甲⋯⋯」

水滴的回響、破碎的聲音,那並非淚水或者失去什麼的徵兆,而是重獲新生的契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