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雲藏星謐》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如果無事可做的夜晚如此安排,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淵看著自己精心照料的植物皺起眉頭。

  「抱歉哦,但你不可以生長在這裡,」輕巧拔起盆栽剛冒頭的小草,夜風自大開的窗戶簌簌灌進屋裡,大片綠植盡情擺動枝葉,在淵身邊肆意起舞。

  去找他,去找他。跳舞吧,跳舞吧。在白晝起舞。在黑夜起舞。在水面起舞。在血泊起舞。他屬於你。你屬於他。是風。是雨。是殘陽。是薄霧。是嗔。是慢。是......

  砰!淵用力關上窗,天上層層疊疊的烏雲逐漸吞沒月亮,吞沒幾不可見的光,未點燈的室內好似飢餓的黑洞,托拽著要把一切拉進未知的渾沌。

  殺了他。殺了他。骨血揉雜成團,念想交織成網。情為根,慾為枝幹,愛為朝夕相伴的回憶澆灌繁茂成長的綠葉,斷不清,分不開,落下一片,又有三片四片五片的愛意填充空白。

  多麼純粹的愛戀。他都要信以為真。殺了渡是不可能的,他捨不得。放了渡是不可能的,他捨不得。一片黑暗之中,心愛的小刀閃爍瀅瀅精光,渴望染上滾燙又鮮豔的色彩溫暖冰冷的刀身,卻又使刃處打磨更加鋒銳。

  眼前綠葉搖曳,淵這才回過神來。日光燈驅散黑暗,空調帶動氣流,不知何時淵又從常人認為蝕骨駭人的臆想脫身回現實。

  隱蔽的夢?不對,不會是夢。合該如此。合該如此。

  拿起小刀隨手轉了轉,去找渡好像不錯,他們已經八天又五小時沒見面了。撞破渡在和新情人私會更好,小刀已經八天又五小時落了灰。


  寒天凍地,風雪裹挾冰冷爭先恐後從任何縫隙鑽進淵體內,饒是特別翻出衣櫃底部的厚重大衣也只能抵禦些許,裸露在外的皮膚很快凍得發紅。

  即便是淵這種心理變態的人也不由認為渡是個更變態的傢伙,手無縛雞之力碰上他只能跑的小咪看來發了狠,打算採取迂迴戰法迫使他暫時放棄嗎。真可愛。

  雪地沒有任何可供遮蔽的物體,不過淵也不需要,目標就在左前方五十公尺處的海裡遨遊,壓根沒注意這種地方竟然平白多出一個大活人。

  精於狩獵的淵輕巧又迅捷靠近目標,看準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海中一團黑色物質,眉眼彎彎,「你好。」

  無視黑色物質一瞬間的凝固,淵一把撈起渡,「變成人形,上來陪我說說話。」

  「這不是親愛的淵嘛,我們不是幾天前才見過?」渡拍了拍淵的大衣上落下的雪花,「又空虛寂寞覺得冷?建議你去美麗熱帶島國,保證熱不死你。」

  「想和我在南洋度蜜月?這主意不錯,」淵捏捏渡的臉,一片冰冷卻怎麼都捏不膩。臉頰被肆意搓揉的渡倒是對這口條上的便宜沒反應,面上一副乖巧的唯命是從。

  「在想我為何找到這裡?」淵冷漠地說:「因為我愛你啊。」

  「你報我以泉水,我贈你一片海,不錯吧?」哼,在暗指他把渡上一個小情人的腦袋直接按進水缸裡呢。

  「來的不巧,冬天可是能看極光的。」渡漫不經心道,他的手被淵牢牢抓著,一同跳過一塊浮冰。

  「說得好像在夏夜的北極海游泳的人不是你。」

  「我又不是人。」

  「嗯,是我的小咪。」

  「......」渡深深看著淵,「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難道不是嗎?」渡被握著的手腕發出清脆一聲,表情倒沒有變化。

  風雪呼嘯,浪濤洶湧,相顧無言,但彼此心知肚明。這一瞬,靜也是動,動也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