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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十】宮牆之下

*接S10第9案《尚宮傳奇》
*全員微大孟/昀鷗

  農桑祈福宴落幕後,何欽天與韜主簿將關於甄公公、賈尚服兩人命案的調查所獲全數移交大理寺接續審理。
  何在知道幾位嫌疑人與死者之間的恩怨因果後,其實也有想過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讓假象瞞天過海。
  但最後他仍決定遵從自己的初衷,將幾人的計謀與物證如實上秉,同時將甄賈貪贓枉法的犯行一一指出,避重就輕地將矛頭指向二人。
  當晚在場的五名嫌疑人被下令留置住所,結案之前不得私自與外界往來接觸。
  五人並不得知曉何是否會將他所知,包含郝尚宮假死一事,這一籮筐欺君罔上的供詞全部舉發。
  按大狀元所述,皇帝與大尚書、九公公之間的往來,這些上位者未必對甄賈一黨收賄買官等事毫不知情。
  雖然死者算是地位低下的僕役,但牽扯的畢竟是皇帝眼前的紅人,幾人都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
  數日後,祈福宴案的結果陸續送達尚宮局、太醫院及王爺府,宴會當晚因煙花燃放不慎,導致甄遭利器擊中、賈意外墜湖,雖無人為疏失,身為主辦的欽天監仍被口頭訓斥了一番,其餘眾人解除門禁,全案終結。
  然而伴隨案件結果抵達尚宮局的還有另一紙命令,蓉尚苑、鷗尚儀、孟尚食三人身為女官,牽涉命案有損尚宮局聲名,此後不得再被加官晉升。
  收到消息後三人立刻就聚集到了鷗尚儀置放舞樂道具的小庫房,女子們面面相覷,先是訝異整起案件竟以完全的意外收場,接著便是憂愁皇帝的新旨意。
  估計是有人為了保全大狀元或張御醫無事,他們三人才得以脫罪,然而他們的行事早已觸碰其他人的利益,皇帝這番僅僅斷了三人掌權的念頭,可能已是天大的恩赦。
  三姐妹計畫顯然已無實現的可能,幾人現在恐怕也被有心之人盯上,將來可謂是一片黑暗。
  有人便提了一嘴,反正三人皆已成年,不如離開尚宮局,回到民間另謀出路,不過現在成了他人的眼中釘,也不知能否順利出宮。
  此時庫房外傳來叩門聲,張御醫的聲音傳了進來,「鷗尚儀,張某前來送藥。」
  「你可是獨自一人?」鷗開門問道,見張點頭又道,「進來吧。」
  張見到蓉與孟也在場並不感到意外,他正是為了命案結果前來一探尚宮局的情況。
  案發當日何欽天那剛正不阿、正義凜然,誓言找出真兇的模樣還深深烙印在腦海中,又因被他們幾人的計謀戲耍氣得不輕,以為會把他們犯的事全部報上去了。
  不過此案牽扯到當朝大內總管、丞相之孫、尚書之弟,如今的結果任誰都會覺得中間肯定又發生了些什麼。
  「你們也收到大理寺的消息了吧?三姐妹計畫還要繼續執行嗎?」
  鷗與另外二人互相看了眼,接著把他們遇到的困局告訴了張。
  「你或許不會接受我接下來所言,但此刻我絕對沒有利用之意,實在是眼下別無他法,若你能助我等出宮,大恩來世必報。」
  曾道要將男人納為棋子,在皇宮之中的生存之道終究是不擇手段了些,張雖然周旋於眾多女子之間,但也並非無恥負心之人,這段日子他如此將自己放在心上,鷗多少抱有歉意,更有幾分動容。
  張低頭沉思了許久,再抬眼看向鷗,遞出一直攢在手上的藥罐,「這幾日閉關,我已重新針對膨脹膏研製了外敷藥,宮內珍稀的藥材不少,每日早晚使用,待我研製出内服藥湯,你的腳傷定能大大好轉。」
  鷗接過藥罐,以為張大概是不願牽扯進來了,「謝謝你。」
  「幸好張某在太醫院這幾年,還是有一些人脈在的,再不然還能求我祖父幫個忙。出宮之事你們放心吧,在下會打點好的。」
  「謝過張御醫。」蓉與孟紛紛道謝,鷗則是看著手中的藥罐。
  「出宮之後你們可是已有打算?可要與郝尚宮會合?」
  「此刻都是在風口浪尖上的人,不宜與本該病故的郝姐姐碰面。」
  「我和孟尚食都不可能再有家族的庇護了,我們在宮中多少也積攢了些積蓄,養花事業必然需要更長遠的計議,幸好我在家中也算是學習過經營之道,暫且打算一路南下,往洱城去,或許辦一個餐館安定下來再做打算。」
  張看向不發一語的鷗,後者嘆了口氣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就直說吧。」
  抿了抿嘴,張表情似喜又憂,朝著鷗作揖行禮,接著又轉向蓉與孟,「張某無論如何都會助三位出宮,就是不知在下可否與三位同行?」
  蓉聞言驚訝地抓住孟的手臂,孟也同樣訝異,開口問道,「你撒下正途不顧,欲同女流混跡市井,與你家族如何交代?將來豈不是要問罪於我等,此言到底是何居心?」
  「實不相瞞,家中長輩已經訓誡我往後莫再禍害家族。其實我與三位處境無異,況且這太醫院的活也是九死一生,難保哪日又遭人設計。在下的家族人丁興旺,我不過是棄子一枚,故而想……不如遊歷民間,或許還能救治一些真正需要幫助的布衣百姓。」
  張自幼受到家族庇蔭,少年得志平步青雲,後謀得御醫一職,向來備受宮中佳人青睞。直到鷗屢屢向他求助,他甘心數次冒險使用禁藥,乃至參與瞞天過海大計,這才發覺自己是由衷期待能與此人患難與共。
  今朝得知鷗的過往,他更希望自己所學能救下更多像郝這樣的善人。他也明白,鷗並非虛情假意,一心要利用天下男子,他只不過是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蓉與孟都看著鷗,張的動機不言而喻,這件事同意與否還是得由他做決斷。
  「若行醫濟世於天下是你心之所向,自然可以。」鷗回看蓉與孟,二人點頭並無異議,「但姐妹們此番出走是為了自己的將來,我不願見你是因隨我而去做此決定,你可能明白?」
  「要說與你無關那肯定是騙人的,但與你一樣,在下也想改變被這座皇宮掌控的命運。」臨別之前,張又停下來看向孟,「此事可否說與大狀元知?我們幾人也可以算是過命的交情吧,他肯定也很要緊你們的情況。」
  「他不在皇宮院舍嗎?」
  「當晚就被他哥哥逮回王爺府了,現在估計也很難隨意進宮,聽說陛下對於大狀元攪和進來甚是不悅。」
  「他不會被治罪吧?」
  「既然都以意外結案了應當不至於。」
  「告訴他也無妨……麻煩張大人轉告大狀元一句……請大狀元務必以己為重,莫要再為他人以身涉險。」手裡緊緊攢著那雙魚玉佩,是自己阻斷良緣在先,又已然決定遠離皇城,孟自認也不便再多言更多。
  「我會的,那就請各位靜待消息,在下會再來送藥。」
  張離開了尚宮局,算了下時辰,即刻找了個緣由出宮,一路策馬奔向大王爺府,老遠就看見大狀元獨自在王府門口來回踱步。
  見到來人是張,大如開雲見日,憂愁的神情立刻消散,趕緊拉人進了自己的書房。
  「就知道你在宮外得到消息肯定著急死了。」
  「可不是嘛,這結果比被定罪還讓人心慌。」
  「可是尚書大人居中使勁了?」
  「我哥可沒跟我說過什麼,誰知道是不是丞相大人開金口了!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去過尚宮局了吧,他們怎麼樣?」
  張將三姐妹與自己的盤算告訴了大,後者才算是鬆了口氣,「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至少小傷小病啊都有人管了。剛才陛下口諭,命我三天之內離京前往洱城赴任,我是等不了你們了。」
  「這麼急啊!」
  「反正你們也是要往洱城去嘛,就當我先去探探路了,肯定還有機會再見面的對吧。其實離開京城也挺好,我做這地方官也不小,說不準還能有一番作為呢。」
  「我們走到洱城都不知道要多久了,你孤身一人在外,可要潔身自好啊。」張注意到大的腰間又將那雙魚玉珮給別上了,打趣了幾句,又轉達了孟交代的叮囑。
  「他當真這麼說啊……」大起身走到案邊抽出一張信箋,「他有他想成就的大業,我也有我該走的路。這封信能幫我轉交給孟尚食嗎?」
  「沒問題,我也跟那三位說了,我們五個是過命的交情,我個人是認定了你這哥兒們了啊,以後行走江湖誰用的上誰還不好說,你在官場,身邊也沒個小夥伴,還是得萬事小心。」
  「好咧,咱們洱城再見。」
  「洱城再見。」

  何欽天得知案件結果的時候非常震驚,他將五名嫌疑人所為全部上呈大理寺,也不是想將他們都逼入絕境一一治罪,只不過他相信即便是情有可原,也要恪遵律法,因此他同時也舉發了甄賈二人的惡行,希冀五人因此得到赦免。
  沒想到他只是被狠狠訓斥了一頓,說死無對證,恐胡亂攀咬,命案也以意外作結。
  等待結果的這段時間,韜主簿轉調至大理寺任職了,本想第一時間去找他問個究竟,但欽天監內部一忙起來這事也就擱置了,等到回過神來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日何總算得了個空檔,跑到大理寺卻找不到韜,正要離去時就看見韜從大街的那頭往這邊走。
  「韜主簿我可算見著你了,你這段時間在大理寺還習慣嗎?」
  「還行吧!對這的業務很感興趣!欽天老爺怎麼跑大理寺了?」
  何看了一下四周,默默將韜拉到路邊上,「祈福宴案的結果,你應該知道吧,你不意外嗎?」
  瞭解何是為了案件而來,韜表示自己聽聞時也很訝異,無奈他剛剛調任、官階尚低,又是當晚參與調查的人員,也沒辦法多做置喙,只得事後調閱卷宗一看。
  韜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何,「除了那五人被撇的乾淨,甄賈二人的罪證也蕩然無存。」
  此時何算是完全明白了。
  「這樣的結果,心中雖然還是有些不甘,但也算過得去吧……晚生在欽天監承蒙老爺提攜,如今轉任大理寺,誓言剗惡除奸,維護公理,定會讓天下不再有憾事。」
  何心裡挺五味雜陳的,韜說的沒錯,雖然甄賈最終未被究責,但大狀元等五人能夠全身而退也正是他所希望見到的。
  韜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才俊,面對此景還能保持心中熱血,身為前輩他很是欣慰,但何已經在京中許多年,過去在欽天監本本分分的日子也就過去了,今朝他才終於看清皇宮之中的暗潮洶湧。
  「你一定能做到的。對了,聽說大狀元早就離京赴任去了,我的身分不便探問,你可有其他幾人的消息?」
  「鷗、孟、蓉三人,還有張御醫一起,都辭去官職離開京城了,不過還挺低調的,我剛就是去城門口送他們才回來呢。」
  「辭官?他們要去哪裡?」
  「說是要南下,可能往洱城去吧……」
  至此何抬起頭看著京城晴朗的天空,此時陽光熾烈也沒什麼特別的天象,接著他又轉頭朝另一個方向,那邊是高聳厚實的城牆,韜也跟著他的目光遠遠的看了過去。

2025.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