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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 喝酒



　　E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二十七歲才開始喝酒。

　　對啊，到底為什麼呢？跟著年長組一起陪著胖瘦兩位前輩主持人喝酒，今天胖Line的L氏跟H氏都在，他們這些小鬼就比較輕鬆－－D可能太輕鬆了，應該等一下會睡過去吧。一邊聽著Y氏與瘦的那位聊天，E氏還有一點餘裕胡思亂想。

　　大概是因為年長組過於可靠的關係，E氏是這麼認為的。H氏的酒品與酒量在外頭都算有口皆碑，本身也常常是酒桌上的主角或主Key，但回到隊上來，他就能夠很自然地退到L氏身邊，幾個人一搭一唱，不但完全不會有誰比較搶鋒頭的爭執發生，還能完美的處理每一個突發或不突發的情況。

　　就像現在，胖前輩喝開了，揪著他們不放人；L氏一邊安撫著，H氏一邊就開始拉扯D氏，抱怨這崽子也真是的，坐著沒喝酒也能睡著。Y氏趕緊湊上去想把D氏弄醒（但他們一看就知道Y氏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不過今天運氣不錯，Y氏只揉搓了幾下，D氏就能睡眼惺忪地跟L氏說，哥，可以回家了嗎？

　　好啦，你看孩子們都想睡了。這時，瘦前輩出面解圍，H氏嘻皮笑臉地說我留下來陪哥喝吧，L氏立刻扔過一個譴責的眼神，說什麼呢，明天跟醫院約好了復健。H氏吐吐舌，用手比了一個砍頭的動作。胖前輩聽到復健就有點酒醒，趕忙一疊聲地趕人。他看看是個脫身的時機了，便把D氏真的叫醒，一團人浩浩蕩蕩地走出餐廳，上了特約的大型計程車。



　　一上車D就繼續往下睡；L氏與H氏坐在前後座，一邊像是在討論什麼。Y氏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與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E氏打了個哈欠，盤算著是不是也睡一覺。就在此時，他聽見H氏說：

　　「真的要這樣幹？公司那邊會不高興吧。」

　　這就是他們家的年長組，E氏豎起耳朵，開始偷聽上頭兩個哥哥說話。

　　L氏看起來思慮是最多的，但想定了就往前走，大膽的程度往往超乎眾人想像；H氏看起來什麼也沒想，但其實什麼都看在眼裡，什麼都在心底想好，然後……

　　「我們再不回歸，就真的會被歌迷忘記了。」

　　L氏說得很平淡，並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但連睡熟的D氏都抖了一下，Y氏也把注意力從窗外的風景拉回來。

　　「什麼時候要討論專輯？」Y氏問，H氏則撐著頭說：

　　「大老師那裡我去說吧。那之前我會先跟安前輩透個口風。」

　　然後，H氏就會支持L氏，也盤點好所有可用的人脈資源。有時候E氏會想，如果L氏用這種平平淡淡的口氣宣布，明天要毀滅世界，Y氏大概也只會問時間，H氏說不定一邊就開始聯絡軍火商。

　　……雖然說是玩笑話，但怎麼這麼有實感呢哈哈哈哈……


＊


　　車上只開了個頭，L氏在群組裡發消息讓大家空出時間來開會；其他成員大致上只有驚奇（忙內組：這樣我們玩不到！）但並不見其他質疑，而是紛紛回報可以開會的時間。把Y氏送回家之後，他們在同一棟大樓前下車，

　　「唉──你也小心點！」

　　D氏睡得迷迷糊糊的，下車時差點整個人往L氏身上趴；他看見了趕緊上前扶住D氏，H氏則撐著L氏的身體。

　　「狗T你的腰沒事吧？」H氏一邊埋怨著，一邊檢查L氏的狀況；L氏笑著說自己沒事，D整個人撲上來他也撐得住。

　　「瞎說什麼，你都幾歲的人了。」H氏沒好聲氣地說，D那小子還健身中毒呢，你知道那身肌肉有多重嗎？我說D啊你不是真的要向那位前輩看齊吧，馬S的肌肉就很煩人啦。

　　D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傻笑。H氏看著L氏沒事了，就招招手讓大家一起進樓。我說T，等電梯時，H氏與L氏聊起了前一回巡演。


　　你啊，身體注意點。我們年紀都大了。
　　幹嘛突然說我們年紀大？我們同歲吧。
　　前次巡演D那小子不是在我那兒睡著嗎，我看他睡在地板上，想把他扛到床上去……
　　你不是說扛不動？
　　是真的扛不動了。


　　多少有些傷感，H轉回過頭，揉了揉D的頭。

　　「這小子也長大了，連兵都當完了。」



　　啊……對了，他就是這樣才學會喝酒的！E一下子想起來，那是在他暫代L擔任隊長的大型巡迴秀前，他還住在宿舍的時候。

　　那時，L去服兵役；即將退伍的H趕不上前段的行程，最後由他暫代隊長。雖然他也算是看著L一路走過來，心裡有數肯定不會太輕鬆，但當實際去做L做的那些事時，卻發現負擔遠超出他的想像。

　　時間要多長、涵蓋多少地方，對公司該怎麼說、該怎麼討論，時間表要怎麼安排、每個團員的時間應該怎麼整理，要怎麼建構這次大型秀的視覺、要怎麼與外部廠商配合……就算他們以前就看著L處理，後來也得幫著L處理，但當他自己站到L的位子上，卻發現每個決定都不容易。

　　公司的意見、成員的意見、廠商的想法……有些事對他來說並不那麼困難，但大部分的事對他來說，則有太多需要考慮的細節與取捨。T哥還有H哥幫忙呢！那時的他情緒不好，心底偶爾也會浮過這樣的埋怨。

　　即使隊員知道他的負擔重，有心體諒，隊內的氣氛也顯得緊張。那段時間，甚至連D都乖了很多──因為我幫不上忙啊，他到後來才知道，那段期間，有這樣認知的D也很壓抑。只是看著他總是繃著一張臉，卻不像H那樣，能幫T瞻前顧後，也讓D覺得很挫折。

　　（後來幫忙解圍的是忙內K氏的毒舌。D啊，K氏是這麼說的，你不用幫上什麼忙，不要繼續健身就好。D氏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K氏則是在退後到安全距離之後才說，沒有那麼多肌肉，抱起來比較舒服啊。）
　　（他就奇怪為什麼D氏那陣子看到K氏就追打他。）
　　（這小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尊敬哥哥們啊？一直到現在，E氏還是常常這樣想……）

　　但即使已經非常困擾，他也還是不願意打擾L氏。如此一來──能打擾的就只有當時也還在服兵役的H氏了。

　　『唉我忘了有這回事……早知道應該先教你喝酒的。』

　　H氏在電話裡是這麼說的。喝酒？為什麼要喝酒？那時他還有點茫然，H氏並沒有多解釋，只說了會替他安排。



　　然後就是忙內K氏是與胖S氏來敲他的房門，兩個人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你們要幹嘛？那時的他還在狀況外，只是本能察覺到危險想跑。忙內K氏與胖S氏則分別舉起了燒酒與葡萄酒，然後抓住他。

　　「H哥要我們教哥喝酒。」忙內K氏笑得無比燦爛，胖S氏則非常義氣相挺：

　　「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這個就交給我們吧！」

　　交給你們什麼……還有什麼原委啦！那時的他只覺得自己為什麼會笨到找H氏呢？還有他為什麼要學喝酒啊──



　　第一次喝酒就喝到失去記憶。

　　K氏與胖S氏並沒有說什麼「這樣才能有更好的交際」諸如此類，而是看著他把禮儀都學會了，就下手灌醉他。第二天醒來，他根本不記得昨晚某一個時間點後發生的任何事，但除了頭痛欲裂外，心底輕鬆不少──這點倒是真的。

　　他到底說了什麼啊？K氏不說，胖S氏找不到人；馬S氏看到他的時候，打的招呼都顯得特別友善，忙內R氏幫他特製拉麵當消夜吃。連D氏看到他，都沒那麼緊張了。

　　……好像不要知道比較好。很乾脆地放棄找真相，他重新回到大型秀的準備上。還是很辛苦、很累，但成員似乎比較知道他需要什麼樣的協助，以及什麼樣的建議。

　　他的酒友，也慢慢從K氏與胖S氏，延伸到馬S氏與R氏，甚至是從前從沒接觸過的長輩或同業。這些人啊……喝醉、喝High後分享的那些經驗與往事，跟他們清醒的時候完全不同，有的甚至讓他恍然大悟。有些人喝醉了就關不上嘴，胖S氏是這麼說的，這個圈子裡的人尤其多。

　　不過喝酒還是要有節制啦──這句話雖然從忙內K氏嘴裡說出來不太有說服力，但在多次失去記憶後，他就知道這句話到底重要在哪裡了。

　　（D氏還是繼續健身……到底要練多少肌肉出來啊？）



　　這就是年長組，與L氏一直在做的事嗎？那時的他，想起了有一回，有個特別倚老賣老的長輩當著L氏的面說，H氏的社會性更好，更適合當隊長。L氏只是禮貌地帶過，H氏則皮笑肉不笑地說，他的脖子與肩膀都很脆弱，頭上最好不要放太重的東西。

　　真的是很重啊嗚嗚嗚……那時的他是這麼想的，如果L氏能趕快回來然後拿回去，那就真的太好了！


＊


　　樓上可能有人在做什麼吧，看著電梯遲遲不下來，反正不趕時間──兩位年長組就又聊了起來。E氏則努力不讓D氏睡到地上去，一邊繼續聽哥哥們談話。

　　「這幾天我去錄節目，差不多就可以開始放放風聲了。」H氏說，如果能弄成公司最後才知道也滿有趣的。L氏則看著他，研究了小半會兒才說：

　　「我正在想你是在調侃我呢，還是認真地想這麼做。」

　　「當然是認真的。」

　　撥了撥自己的姨母頭，就著電梯的反射整理自己的儀表。H氏說得漫不精心，連甩鍋都是。

　　「不過記者那邊你出面比較好，你是隊長嘛。」

　　「行啊。」

　　L氏說得很輕鬆，但E氏知道，這哥哥是認真的，就跟一旁的D氏真的又快睡著那麼真。



　　於是一個月後，他在手機上看到公司發布消息表示，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他們要回歸的──只能表示不意外，也只是很快地把這個討論串滑過去。


　　真的要開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