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
  已經是第七場雪了。
  兩面宿儺心想,低著腦袋盯著自己可笑的短胳膊短腿樣蹙緊了眉頭。
  今年冬天來得特別早,大雪初降便是冰寒刺骨,那降雪量彷彿正在醞釀一場雪災,所見之處皆被厚重的皚皚白雪給覆蓋,除了純白一片就無其他色彩。
  年復一年,黯淡得無趣。
  頭幾年他還只是個人類幼子,尚未恢復記憶,可他啟蒙得早,到了第五年時該回想起來的都回想得差不多了。
  他憶起前世的所有事情,彷彿話本般,一個被詛咒充斥的世界和那個身為他容器的男孩。不知是對他的懲罰還是命運的捉弄,他這世竟成了虎杖家的一員。
  只不過這次這個世界沒有那些光怪陸離的咒力和詛咒,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世界,而他也生在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家庭裡。
  傻裡傻氣的父親,沒了疤痕的溫柔母親,脾氣倔拗的老頭。
  唯獨缺了那個男孩。
  彷彿什麼惡劣至極的玩笑,他竟沒有生在這家庭,還讓自己生而為凡人將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如此可笑。如此噁心人。
  然而最讓他不悅的竟是他怎麼找也找不到那小鬼,他似乎沒有重生在這世界,宿儺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好似他根本不存在過。
  意識到這現實的他不禁想起了虎杖最後跟他說的話。
  他說他要跟他一起的。
「嘖......虎杖悠仁,這就是你許的承諾?」七歲的小男孩露出了不屬於他年紀該有的陰鬱表情,在漫天雪地裡孤身一人,雪花染上他一頭櫻髮,像朵被霜打蔫的冬梅,冰冷孤傲。
  當初說了這麼多漂亮話,還想讓他繼續共存一體永遠囚住他,結果到頭來,都是空話。
  這算什麼?這身世又算什麼?難不成又想以此感化他?
  上一世的領域不夠,這次打算用這段無趣的人生去耗他?
  宿儺被大雪凍得臉頰發紅,望著距離自己只有幾米遠的森林入口處,一言不發邁開兩條腿走了進去。
2.
  重生後他的生活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
  自己不好過那別人也別想好過。
  宿儺從恢復記憶以來就四處破壞,有時是真‧物理上破壞,像是把自己家砸得稀巴爛,有時是試圖破壞家人間的感情,可無論他怎麼搞這個家彷彿只當他是個有些頑皮的孩子,沒人會真的往心裡去。
  整間屋裡的家具都爛了?沒關係,爸爸再買就好!我們宿儺力氣真大啊下次買個堅固點的!眼鏡男朝他比了個OK沒問題的手勢。
  哎呀你說是爺爺踩爛我花園裡的那些花嗎?那我下次就種些仙人掌吧。黑髮女人笑著說。
  啊?你說我這老頭子怎麼還不趕緊去死?我也想啊,誰還捨得你們這群蠢貨了,一個蠢到天邊的兒子和一個寵到天邊的媳婦,還有你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小渾球,我願意啊?
  小小的宿儺幾次挑波離間後,都以失敗告終。
  這家人還是毀滅吧,趕緊的。
  沒有咒力讓一切都變得麻煩起來,害得他只能用這種低劣手段,這副身體甚至弱得要死,走幾步就喘,砸幾下房子就累,還老是生些破病,無用極了。
  可宿儺不知道的是原本普通人家孩子就那樣。
  像他上輩子那樣動不動就毀天滅地砸隕石才有毛病。
  男孩的眉頭皺得是一天比一天深,一張小臉總是苦大仇深似。
  宿儺不是沒想過乾脆了結自己結束這可笑的人生算了,可死過後竟又重生到一模一樣的人生中,無法跳脫這輪迴。
  彷彿詛咒般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相同的夢境。為此,他不信邪自殘般地實驗,拿刀自盡,懸繩自縊,浸水溺斃,車撞倒地,甚至孤身入林被野獸啃噬抑或是被大雪淹沒凍死,全都不管用,就算他對其他人下手也只會落得一樣下場,全都是白費力氣。
  且每次只要他重生就會大傷元氣,記憶變得更模糊,原本的性格更是被這副身體影響著,腦子思考的方式也逐漸像個小孩。
  無法傷害別人,也不能傷害自己。
  冥冥之中彷彿有某種約束,宿儺冷笑,這小子這次倒是記得傷疤了。
  於是他只能被迫停下,去接受這個操蛋的人生和世界。
  日復一日,像個該死的凡人。
3.
  第十五場大雪降下時,宿儺已經長成了一名少年。
  若非那雙紅眸,他有時竟會在鏡子裡看到曾經的那個少年。
  另一個粉髮的少年。
  他似乎長得越來越像他。
  宿儺不禁懷疑起難道這原本就該是屬於他的世界、他的人生?所以如今的這副皮囊到底是誰的?他的靈魂呢?
  難道這世換他被禁錮在自己體內,只是自己尚未發覺。
  但隨即轉念一想,宿儺又覺得不可能,因為在自己體內感覺不到任何一絲他的存在,所以不存在他搶奪了他身體、用他身體苟活一說。
  要就雙生,或是共死。
  他還能不清楚那小鬼嗎?宿儺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他肯定還在這世上某個角落,只是還沒尋著而已。
  宿儺就這麼不情不願地活著。
  有時他會在自己身上看到虎杖的影子,陷入了一種恍惚中,畢竟這身體長得更像受肉時期的他,像虎杖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有時看著自己又覺得什麼也不像,要是這世界沒了虎杖悠仁,那究竟是誰像到了誰。
  是越來越不可靠的記憶還是這本身就是一場荒唐的夢。
  轉生也好,幻術也罷,終究是被困住了。
  他不知道小鬼哪來的能耐,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噁心他。可無論再噁心他也不會如願以償地變成他想要的模樣,像是去體驗人類世界的美好,享受人類的情感,那些通通都是無稽之談,也只有小鬼才會一廂情願地相信這些東西的價值。
  宿儺自認為這就是個虛假的世界,無趣的世界,也看不上那些所謂家人的存在和羈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憎恨還是厭惡著那小鬼。日子過得太過憋屈,唯有思考著他時,他才覺得活著至少有個目標去釐清一切。
  把人找出來就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了。
  於是宿儺乏味地度過每一天,度過每個春夏秋冬,從粉雕玉琢的小包子長成了一個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高冷少年。
  褪去嬰兒肥,擺脫短腿短胳膊,體驗了一把完全不適合他的孩童歲月後,被父母送進了學校,臭著臉進了小學,又臭著臉畢業,然後一臉鄙視地進了中學,又一臉不屑地拿了全校第一畢了業。
  學霸兼流氓,完全不衝突。
  還莫名其妙成了另一個『西中之虎』。
  宿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記得這無關緊要的東西,只不過是在小鬼記憶裡隨意一瞥,便記下了這愚蠢的稱號。
  或許是受青春期旺盛的賀爾蒙影響,他幼稚地與那個不存在於他生命裡的那人較勁起來,揍人時毫不眨眼,殘酷暴虐,最後幹翻了方圓百里內的小混混們,再也沒人敢找他麻煩,獨霸一方。
  接著又像是要證明自己與愚蠢的小鬼不同,充分展現了自己的高智商,在學業上橫掃各科名次,成了名副其實的王者。
  他不是虎杖悠仁,更不會成為他所期盼的『他』。
  人類的情感不過是累贅,愛恨情仇更只是弱者賦予的意義。
  於是他就這麼重複著百無聊賴的生活,偶爾翹課揍人,偶爾搞事氣下老頭,又偶爾遊蕩在大雪紛飛的街頭上,像是尋覓什麼人用著那雙冷豔的紅眸紀錄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們。

  一無所獲。

4.
「去洗把臉,今天有客人來。」
  一大早就被老頭喊醒,宿儺頂著有點微亂的髮型下了樓,表情不悅。他沒理老頭的話,自顧自地晃去廚房吃早餐,邊吃邊默默聽著虎杖仁和虎杖香織談論那個訪客。
「好久沒見到他了呢,父親那邊的親戚只剩他一人了吧?」
「宿儺出生時他倒是有來看一眼。」
「那真的是好久之前了,真懷念啊,那時的宿儺小小一個,明明還是個小北鼻卻不怎麼哭呢,真是個早熟的北鼻!」
  宿儺在喝粥時翻了個白眼。
  虎杖倭助脾氣不怎麼樣,也因此很少跟家族其他人交流,加上人也老了,認識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親戚都是些不怎麼熟的,三年五載都見不到一面。
  宿儺對於即將到來的客人沒多少記憶,除了他曾在自己出生時和其他親戚拜訪過虎杖一家,就沒其他印象了。
  他喝完粥後就回房隨便梳洗一下,換完衣服圍了條深藍色的圍巾便打算去鎮上晃晃。
  卻在即將邁出家裡大門時被老頭叫住,「等等,打聲招呼再走。」
  客人不知道何時到的,宿儺像極了那些過年時被逼著向長輩打招呼的小孩們,眉頭能夾死蒼蠅那樣難看地轉過身。
  一個茶髮茶眼的中年男子站在了他祖父旁,身高目測有一百八十幾,三十好幾快四十了吧?他穿著西裝,長相平庸得能讓人一眼就忘。
  他右眼角有個小傷疤,眼神溫和地望著自己。
「他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依輩分你得叫聲叔叔。」
  切,宿儺瞥了他一眼後就想轉身離去,卻在聽到男人開口時停下了腳步。

「好久不見了,宿儺。」

tbc?

-------------------
:叫叔叔
宿:花惹發?

轉生並身分互換的兩人感覺蠻有趣的
但我不知道後面怎麼寫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