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Why, or why not》

不知道待了多久,開始感覺到腳部痠痛了。

好累。
必須趕快回去才行。

她試圖站起身,卻不小心弄倒了一旁疊的比自己還高的紙箱堆。
--糟了。
她閉緊雙眼,紙箱卻沒有和她想像的一樣撞上自己。

小小的碰撞聲來自眼前戴著兔子面具的男人,他即時用手臂擋住了紙箱。
--同時面具也掉了下來。

「……啊。」
他半張的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咬緊了唇看向一旁,眉頭緊皺的像是在思考有什麼更好的話能說,但最後仍是只能小小聲的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有點意外呢,還能再見面……什麼的。」
用紙箱蓋出個小小的空間後,首先開口的是青年。他拿起方才掉落在地的兔子面具把玩著,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的將視線鎖在面具上。
華音沒有回話,只是點點頭發出簡短的「嗯」一聲。

說起來,自那年冬天後過了多久?一年?不,要說半年也有些勉強啊。
不知道為什麼,最初的認識也好、最後的那句話也好,都像是隨著好幾年前的暖風而去的老舊片段。

「在那件事之後妳就沒來上學了呢,也沒接我的電話……我一直想著『明天片桐就會來學校了,明天就道歉吧』,然後又一個、再一個明天,直到畢業了也沒能見到面。」
他的聲音很溫和,像是在說故事一樣。
「為什麼要道歉……」
華音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觸什麼一樣。
「……不是僅僅代替淨對你所做的事道歉,還有我傷害了妳對吧。從最初就太過優柔寡斷,要不是我,淨也不會--」
「不要說了!」
她摀住了耳朵,眼淚撲簌簌的流下。
「聽我說!」
「不要!」
「華音!」

被抱住了。
華音的身軀停住了顫抖,這是她第一次被這個名為鵜芹葛的男人抱住。
明明曾是多麼夢寐以求的事,在此刻卻不是感到開心,而是從內心更深處的地方覺得難過。
「冷靜下來了嗎?」
「嗯。」
他的手臂漸漸鬆開,坐回了剛才的位子。
「鵜芹同學跟塚野同學不恨我嗎?」
「咦?為什麼?」
「……塚野同學的遺書上寫了『要是你只愛著我的話就好了』對吧。」

--所以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關係。

「啊,那個啊……」
鵜芹抓了抓後腦杓,然後朝著華音苦笑了下。
「其實,她在自殺的前一天就應該叫做鵜芹淨了。」
「咦?」
「那一天我把結婚證書送出去了,想當做生日禮物什麼的……不過有點晚哪。」
他有些落寞的笑著。
「如果不說的話,那麼對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的……我啊,如果能早點告訴淨我很愛她就好了。」
他握緊了拳頭,正視著華音。
「也很抱歉,一直對片桐妳有著曖昧的情感,卻也放任淨去傷害妳……但我到現在,終於有勇氣來見妳了。」
「……謝謝你。」

她的內心糾成了一團,不知道現在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
「那麼,我該回去了……」
「我曾經很喜歡鵜芹同學!」
華音努力的大喊出聲,眼淚也在同時又落了下來。
鵜芹的表情先是有些驚訝,然後轉為微笑。
「……嗯,謝謝妳,我也是。」

片桐華音的腦內出現了最惡劣的念頭。
「……那個,如果……你寂寞的話……」
她的一字一句都在顫抖。
她知道她想說出的話有多噁心。
「……我今後也只是淨一個人的喔。」
鵜芹葛的一句話直接打碎了她的「希望」,但若是鵜芹真的答應了她的提議,那又會成為怎樣的新傷口呢?她不知道。
「不過,」他在華音面前單膝跪下。「只是做為普通朋友吃吃飯、聊聊天的話還請麻煩妳了。」
「……嗯。」
她沒想過自己還能在這人面前笑出來。
「另外,作為朋友,鵜芹葛將會成為妳的後盾。」
「後……盾?」
「在學校裡被誰欺負了,就打電話給我,看他是要吃我一個人的拳頭,還是鵜芹本家全員的拳頭呢--」
「不、不要動手啦!」
「啊哈哈!一半是玩笑話啦!」



疊好了最後一個紙箱,華音喘了口氣,轉身再次向鵜芹道謝。
「別再道謝啦。那麼,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
「是的!」
「那就再見啦,記得後夜祭找個比我好的男人約會啊。」
「約、約會什麼的……!」
華音的臉倏地刷紅。
「哈哈,開玩笑的,不過真有那種對象的話,之後可要讓我見見啊。」
「咦、好……」
「我會對他下馬威,讓他見識一下要是欺負片桐的話下場如何--」
「就說了別動手啦!」

鵜芹的身影隨著笑聲和夕陽遠去,華音只是一直盯著那個方向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轉身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