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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車載你去。」 「喔、喔喔⋯⋯」 被單獨帶出去算帳⋯⋯ 櫻木曾經抱怨過宮城騎車的速度太快而再也不上車,聽到他掏出鑰匙的聲音,便沒有思考太多,默默的轉過頭把毛巾胡亂塞進了背包,應了聲好。 他偷偷透過置物櫃的門縫往宮城的方向看去,深怕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在生什麼氣——才看見那對肩膀像洩了氣似的,終於放鬆的、稍稍的垂了下來。 ⋯⋯⋯? 櫻木拉起背包的拉鍊拉到一半,眨了眨眼,眼角餘光看著那個被隨便擺在椅子上的護腕。 — 「這裡、花道。」 宮城在離他一小段距離的地方招招手,櫻木又低頭踢了一下沖刷在腳邊的泡沫,帶走腳下一部分的碎沙。他跟著深淺不一的腳印走到宮城身邊,聽著波濤聲和海浪呼嘯,看著黑色的海水與灰色的夜空連結在一起、模糊不清的沙灘輪廓。 他們席地而坐,夜風撫過他們的髮,即便是在夏季也帶著絲絲涼意。櫻木穿了背心就跟過來了,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宮城見狀只是嘿嘿笑了幾聲,一把攔過他的腰,肩倚著肩。 「這裡很棒吧?神奈川的秘密基地。」 他的聲音恢復到原本平時說話的語氣,目光注視著摸不著邊際的海岸線,像是在看著什麼飄渺的東西——停留、離開、看著櫻木、又回到海洋,稍縱即逝。 又來了,是早上那個不知道看向哪裡的眼神。 櫻木斜眼看著望向一片漆黑的宮城皺眉。 所以他帶我來海邊做什麼? 櫻木甚至想到下個星期就是最後的縣內預賽了,還在這裡徹夜看海——然後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時不時就會撞進那雙有些失焦的、淺棕色的眼,又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含糊的嗯個幾聲。 「喔喔⋯⋯」 「哈啊⋯⋯還是這裡可以放鬆一些啊⋯⋯」 宮城手插著口袋聳了聳肩,瀏海隨著鹹濕的風掃過前額。 「其實是有話想和你說啦。」 他做了幾次深呼吸——都這些小動作都被櫻木偷偷看在眼裏——緩緩的、緩緩的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折成正方形的小紙條,捏著一角,看了好一會才遞給自己。 「諾。」 「奴?」 「給。」 櫻木帶著疑惑接過那個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紙片,在宮城用下巴示意他看看,才眯起一隻眼,小心翼翼的攤開⋯⋯不好的念頭立即湧現:該、該不會真的是寫一些他的罪狀、要他當板凳球員之類的東西吧? 但上方黑色粗體的四個字『幹事交接』卻推翻了他的想法。 是下一屆的先發陣容。 第一行隊長的位置,寫著10號櫻木花道。 櫻木倒吸一口氣,立刻扭過頭看向宮城,而他彷彿預料到他的驚訝,只是看著海。 預賽,湘北籃球部目前為止是一勝兩敗的成績。 如果不能扭轉局面贏下後天的海南,以湘北兩敗的狀況下,打進全國賽的機會⋯⋯除非是有學校棄權,不然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海南的神是今年的隊長,上次還和清田一起參加了全國高中的冬季集訓,據說兩人是爆發性的成長,還一致獲得了牧的認可—— 宮城刻意忽略了櫻木投過來的視線,自顧自的繼續說:「因為這是秘密,所以只在秘密基地說⋯⋯也只對你說。」 「我只是有點累了。」 昨夜他是最先看完安西教練給他的錄影帶的。 海南的控球後衛也是人高馬大,不禁讓他回想起山王區域聯防的惡夢。 熟悉的壓迫感再次讓他的胃翻騰,宮城摀著嘴看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比賽,神與清田的進步速度之快,腦中浮現的戰術在壓力下煙消雲散。最近才剛完成的隊伍狀態太過不穩定、會不會其實去年進入全國賽只是個奇蹟、會不會就此引退籃球隊前往美國—— 他承裝著這些想法一夜難眠,今天一整天的訓練也都嘗試著不讓任何人發現⋯⋯直到宮城注意到櫻木在籃下回應著自己的眼神,手指指著自己: 『再來一球!良良!』 所以他將球傳出去了,瞬間失去了餘裕。 是不是直接託付給花道會比較好呢?提早為下一屆的全國大賽準備什麼的。 海南可是去年的第二名,甚至以20分輾壓上星期他們好不容易險勝的隊伍,實力差距就擺在那,到時候贏過山王的榮耀只會是空穴來風。 「我覺得、」 「啊、」 忽然的一陣風呼嘯而過,捲走了櫻木手上的紙張。宮城想也沒想,見狀便立刻起身跑了起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衝進冰冷的海裡,不顧水的阻力奮力的想撈到那張被浸濕的紙。 ——這樣會污染海洋。 他說服著自己,即便這根本不是撿起理由,甚至他也不確定是為了什麼而慌張成這樣。 海水平靜無波,劇烈掙扎引起漣漪的只有他一人。 潮濕而柔軟的紙張最終被捏在他顫抖的掌心裡,宮城直起身子,上方的字跡模糊到無法辨認了——他粗喘著氣,站在離岸邊一段距離的海水中,看著破碎的名單四散,恍惚的想到去年同樣被自己捏碎的白色巧克力。 『哥哥很厲害吧?』 『嘛、因為是隊長嘛。』 『阿良努力練習的話也可以做到的喔——⋯』 耳畔有如雜訊般的呢喃蓋過浪的聲音,宮城握緊了拳頭、鬆開,看著破破爛爛的白色團塊低頭嘆了口氣。 ⋯⋯⋯⋯⋯⋯可惡。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這樣的隊長、如果這樣的隊長換作是阿宗、換作是花道的話——⋯⋯ 「良良這樣再往前走的話會飄走喔。」 身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宮城愣的回頭,看著櫻木雙手插在短褲內,抬了抬下巴,在岸上出聲做出最後警告。 他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黎明前的黑夜是最黑暗的時刻,吞噬了他大部分的視野,只能透過聲音去讀懂對方的情緒。 「前進過頭會消失不見的。」 櫻木的聲音很清澈,和混濁的自己不同。 「⋯⋯那花道可以來救我啊。」 「我不會救你的。」 「真的嗎?」 「說不會就不會。」 「⋯⋯那我真的會飄走喔?」 到無人的小島獨居什麼的。 宮城笑了笑,沒想到都到了這種時刻了還有心情自嘲。 他故意又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笑道: 「真的不會?」 「不會。」 逐漸拂曉的白光染上宮城的側顏,他轉身面向前方,目光遠眺著一道道橙紅色的光束穿過雲層,天空逐漸變得通透、柔和而溫暖。 宮城又向前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不是因為阻力或是什麼,而是他的手指在水下被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櫻木輕輕勾起。 指尖浮現的溫度竄上手臂,在手掌牽上來的瞬間一顫。他知道櫻木的體溫本來就偏高,但掌心拉著的手腕傳遞來的感覺,卻好像要燙傷自己了。 宮城轉過頭,看著櫻木朝著自己笑了,笑的比身後湧起的白雲還要柔軟。 「因為我會和你一起走。」 因為他會和我一起走。 櫻木說他會和我一起走,明明要走去哪都不知道。 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一陣大浪拍上他的背脊,櫻木晃眼間就抓住他的手腕。平時反射神經快的不像話的宮城,現在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被他硬是拖離海岸。 「宮城良田你在幹什麼!」 他難得喊他的全名,聲音很大,大到蓋過那些沖刷在腰際間的刷刷聲,自己只是堂皇的瞳孔顫動,吞了下口水,嘴巴一開一合沒有發出聲音。 「撿一張紙也不用往前走那麼多步吧!」 「咳、呃、撿一張紙⋯⋯」 「啊?剛剛你要給我一張不知道什麼東西,忽然就被風吹走了不是嗎?」 白光湊暗,宮城失焦的視線被櫻木強硬的板回來——他看到海水的水珠,從櫻木稍長的紅髮髮梢滴下,滑過他的眼皮、眼角、臉頰、然後落在嘴邊。 他凝視了好一陣子才垂眸,那個白色四方形還靜靜的躺在掌心,半點水也沒沾到。 方才被觸碰手腕的熱度還在,宮城下意識的按著自己的左手,用拇指摩挲著脈搏的跳動。 「我是怕它們飄遠⋯⋯」 「我才要怕你飄遠咧!」 櫻木瞇起眼睛噘著唇,用力的拍了拍宮城的臉頰,還連帶偷捏了一下他漸熱的耳垂,嘴裡碎唸著要是湘北的突擊隊長忽然不見了,全國大賽怎麼辦之類的話語。 宮城看著那個豎起的眉頭皺成一塊,哈哈的乾笑了兩聲,頓了頓,垂下眼瞼,小聲的問:「下個星期的海南戰,花道你怎麼看。」 「相信本天才,絕對不會讓良良引退的。」 櫻木理所當然的說著,用領口胡亂抹了把臉,揚起頭勾起嘴角,朝著他露出一抹囂張的笑: 「這次的MVP湘北全包了,好好的用用我吧。」 那一刻,清晨的陽光照耀在海岸上。 日出停止了時間。 他在朦朧的光暈中,看到櫻木眼底隱隱散出的光芒。心臟隨著屏息而刺痛,宮城不著痕跡的捏緊了褲管,血液湧動,晨曦在海平線上緩緩升起,刺眼的波光勾動著他的情緒,彷彿整個世界都凝聚在他眼前。 晨光劃破他們鼓噪的靈魂。 宮城深深吸了口氣,也跟著勾起唇,心跳漸漸加速。 好好的用用他⋯⋯學什麼三井桑。 「這可是你說的。」 宮城催不及防、用力的拉下櫻木潮濕的衣襟,看著對方因為一時逼近的距離而彆扭的撇開頭,失守的嘴角噗嗤的笑了出來——櫻木又看到他熟悉的、那個總掛著自信的笑容的宮城良田。 「等你這句話很久了,問題兒。」 他笑,藏起手裡濕潤的紙條,情動的親吻櫻木的眉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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