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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說出口的那句話】

愛歐尼雅的某處，一棟佔地遼闊的建築裡頭依稀能聽見些許躁動和歡呼；外頭看上去充滿氣魄，即使有些斑駁也不損它散發出來的莊嚴與殺氣。

那是屬於賽特的競技場。

他在眾人的面前，是曾經的競技場新星，現在更是這座競技場的老闆；高壯的身材與戰鬥的狠勁，以及紅髮之下那雙彷彿永遠帶著一絲輕蔑的眼神，總讓人心生畏懼，唯獨在某個小傢伙面前時——

「賽特大哥——！」

競技場二樓的看台區，一個嬌小的身影穿梭在一群大男人之間；淡紫色的毛髮之上有一雙獸耳，後方甩著一條尾巴，飛也似地往賽特的方向衝來。

儘管身子靈活，橫衝直撞的過程也驚擾到不少人，正在觀戰而群情激昂的觀眾紛紛轉過頭來瞪著這隻小貓咪，卻眼睜睜看他三步併作兩步地爬上賽特的肩膀上坐著玩鬧，甚至還拉扯這個獸血拳皇的耳朵。

原本橫眉豎目的人們見狀，只賽特一個眼神，他們立刻換上這輩子最和藹可親的笑容，紛紛表示「沒事沒事，不過是小孩子愛玩嘛！」接著便繼續觀戰，剛剛的不悅彷彿不存在過，而那隻小貓咪卻渾然不覺。

「嗚尼，你怎麼又跑來了？」賽特任著嗚尼抓著自己的耳朵，一雙腿還晃啊晃著，深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摔落而捉住他的腳踝。

「我想你嘛！」

嗚尼雙手環住賽特的脖子，臉蛋在他頭頂蹭著撒嬌。他一直以來都喜歡這樣，從來沒有懼怕過這個比他高出許多、平時看上去又有些難以親近的拳皇；而這個拳皇也很照顧嗚尼，只因為他們相似的身世。而嗚尼對賽特的情感在他逐漸長大的期間慢慢產生了變化，多了些憧憬之外的化學變化，只是現在的他們——或說賽特還沒有察覺。

當這天的行程結束，嗚尼坐在賽特的肩上對他說：「賽特大哥，我聽說在東方有一個看月亮的節日，我們也去看！」嗚尼平時除了跑來找賽特之外，就是在城裡頭溜達，不時會聽到一些旅行商人的對話；偶爾也喜歡悄悄溜進酒館，聽人們一邊喝酒一邊討論賽特的話題，因此他就像一個小小的情報站，資訊量也許比賽特來得大也說不定。

「喔喔，好啊。你又上哪聽說了這件事？」

其實賽特總擔心嗚尼這調皮的壞習慣會帶來危險，不過這個煩惱是多餘的；任何人只要看見這隻紫毛的小貓咪，誰都知道他是「賽特的弟弟」而沒人敢動他。

「嗯——忘記了，不重要！」

兩人回到了住處，一起在陽台上望著滿天星斗，以及在星星簇擁之下閃耀的銀白月光；一邊大啖剛剛順道買回來的食物，聊著有的沒的話題。

「賽特大哥，你有什麼夢想嗎？」

賽特在嗚尼的心中一直是強悍的，只是他未曾知道賽特如今成為競技場主人的緣由。

像這樣完美的賽特大哥，會有什麼夢想呢——嗚尼望著一旁的賽特，等待著他的答案，一邊偷喝賽特的啤酒。

「有啊，我之所以想變強、變得有名，都是為了和某個人決鬥……」是不是有一天自己變得夠強了、夠有名了，就能讓那個拋棄自己的人回過頭來找自己了？賽特一直是這麼想的。

「是嗎？那個人是誰呀？」

嗚尼圓潤的眼睛眨了兩下，後方的尾巴也好奇地扭動。其實那個對象就是自己的父親也不是什麼說不出口的事情，但是賽特卻不想親口承認那樣的人是自己一直在追尋的對象，同時也不想在嗚尼的面前提起有關家人的過去。

遲疑了一會後，賽特轉過頭來摸摸嗚尼的腦袋，「嗚尼呢？有什麼夢想？」

偷喝酒的小貓臉頰有些泛紅，打了個充滿酒味的嗝後，眼神有些迷濛地望著賽特。

「想變得跟賽特大哥一樣強……」他思考了一下，「然後……然後還要……嘿嘿……」酒精開始在他體內發酵，話都還沒說完就趴下開始發出呼嚕聲了。

賽特笑了笑，將瞬間熟睡的嗚尼抱回房間，替他蓋好被子。

§

十年過去，當初的小貓咪已經長大，身材雖然還不及賽特那麼高壯，卻也不再像從前那般瘦弱嬌小。

這段時間以來，嗚尼努力鍛鍊著自己；為了讓自己不再只是需要被賽特照顧、保護的對象，而是真正有資格能和賽特並肩走在一起的人。

自從那年之後，每年他們都會一起在這裡用最簡單的方式，慶祝某個在東方的節日，儘管他們連來由是什麼都不知道，但那不重要；這個日子像是個約定，無論再忙，這天晚上他們都會一起在一樣的陽台，一樣地喝著酒聊天。

這次他們一人拿著一罐啤酒，嗚尼也已經不是那個偷喝兩口就會醉倒的孩子了。

望著長大的嗚尼，賽特有些感慨，同時也會想著，從前的自己根本不會想到這個孩子對自己的感情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情況。

嗚尼大部分時候還是跟從前一樣，只是隨著年紀增長，某些部分部分改變了。

好比說——

「賽特大哥的胸肌好性感哦——」嗚尼的指甲輕輕搔過賽特飽滿的胸膛，後者縮了一下，手上的啤酒也撒了出來。

「嗚尼，別鬧了⋯⋯」寵愛是依舊，但彼此的關係有了微妙的不同；「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害臊啊？」賽特小麥般的膚色染上一層薄紅。

「有——嗎？」

嗚尼笑眯眯地從後方抱著賽特，一雙手仍在賽特前胸上下摸著。對他來說，其實他早就想這麼做了，不過從前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真的。

「我覺得自己沒變啊。」嗚尼繞到賽特前方，雖然還是矮他一些而感到有些不甘心，但至少彼此的距離更近了。

看著賽特胸前還沾著剛剛灑出來的啤酒，嗚尼忽然靈光一閃，往上頭舔了一口，用調侃的語氣笑著說：「賽特大哥怎麼這麼浪費，酒都灑出來了。」而這個舉動卻讓更多的啤酒又灑到身上，嚇了一跳的賽特還沒來得及回話，嗚尼又接著說道：「哎呀，難道賽特大哥是故意勾引我的嗎？」

「才、才不是！」

逗弄賽特儼然成為嗚尼人生最大的樂趣；平時在外人面前一臉凶狠的賽特只會在嗚尼的面前露出能夠用可愛來形容的表情，這讓嗚尼感到十分驕傲，也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事情。

嬉鬧過後，兩人再次認真賞月。他們總會聊著去年的這個時候、回想這個年度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屬於他們的紀念日，兩人的忘年會。

「不知不覺都十年了啊。」賽特望著天空，時至今日，他仍然沒有找到那個男人。雖然自己也還算年輕，但會不會有一天發現其實他早已死在異國了？那麼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呢？

「賽特大哥，你還在想那個人的事嗎？」由於嗚尼已經長大，賽特也已經告訴他關於他的過去了。

「嗯。」

事到如今賽特對嗚尼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老實地點點頭。

「我也會幫忙的！我會變得更強，讓所有人都想來愛歐尼亞找我挑戰，到時候那個人一定也會出現的！」嗚尼說話時仍然帶點稚氣感，但也多了分自信。這回換他摸摸賽特的腦袋，像是在叫他打起精神。

「哈哈，好。對了⋯⋯」為了轉換心情，賽特開了新話題，「第一次來這裡看星星的時候，你說你的願望是要變強，後面還沒說完就睡著了，還記得嗎？」

嗚尼的雙手在扶手上撐著，後頭的尾巴不斷左右搖擺，「喔⋯⋯記得啊，怎麼了？」嗚尼忽然有些心虛地將視線往一旁瞥去。

「我一直想問但總是忘記，今天終於想到了。」賽特並沒有發現嗚尼表情的不同，只當是很普通的在聊回憶。

「嗯⋯⋯你真的想知道嗎？」嗚尼勾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將臉湊到賽特面前。

雖然知道嗚尼很愛逗自己玩，但賽特想像不出十年前的那個小嗚尼會有什麼夢想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嗎？」他直覺地這麼回答。

「那你答應我，告訴你的話你要幫我實現，不然不說。」嗚尼的尾巴繞了過來，在賽特的腹部晃著。

看見嗚尼的反應，賽特只覺得疑惑，雖然不明白他又在打什麼主意，還是點了頭。

「好啊，如果是我做得到的事。」

只見嗚尼笑得開懷，接著像是計謀得逞般的緩緩將臉靠近賽特的耳邊，輕聲揭曉那句十年前來不及說出口的那句話——

「我想把賽特大哥操哭。」

賽特這下才明白嗚尼笑容底下的含意，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嗚尼雙手捧起賽特的臉頰，深深吻上他沒能反駁的嘴，月光之下，兩道有著尖耳的影子逐漸融為一體。

「我最喜歡賽特大哥了。」

這句賽特聽了十幾年的話，在不知不覺間有了別的意義。

嗚尼用一整個晚上，享受著只屬於他的、在床上乖順無比的獸血拳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