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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之箏〉

浪巫謠和裂魔弦已解決四周圍敵人,他們正旁觀著睦天命的戰鬥。

風聲轉斷,似箏音初絃。

那一瞬,他幾乎忘了她已看不見——卻又怎會忘?那雙眼,自那個夜晚起便再無法張開,現在以風為目,以氣為線,織成她那無懼的步伐。

睦天命正立於風中,身後棲鳳箏如翅張展,
藍金之羽隨風曳曳,琴弦未動,氣息已斷。

浪巫謠握緊手中獠牙之刃,沒有出聲。
他知那不是他的戰場。


那是她的舞台——由無聲編織的,危險與優雅的樂章。

對手的刀還未落下,她已先一步轉身。


不是用眼見,而是用「知道」來捕捉:
足音偏右、氣息搖曳、殺意尚未決斷……

她的身形錯位半寸,便避過一擊必殺。
手中「飄羽」破空而出,似隨意甩拋,卻恰好刺斷敵人護腕。

那不是劍法,是一場演奏。


他聽見她踏步時,古箏弦響微動
——不是為擊敵,而是為感知。


一弦一音,勾勒場上每一道流動的氣勁與敵意。
一旁的敵人尚未及前,便已在音波中迷失方向;


而她只偏頭輕斜,似聽見風如何破裂——
再一記斜轉,棲鳳箏便被她如盾扛起,格住兩記猛攻。

她看不見,卻像早知對方何時、從何處落刀。
那不是預知,是信任。

對世界的感知,對自己身體的節奏,
對那古箏如同血肉的共鳴器官般全然信任。

浪巫謠在場邊望著,指節微緊。

他知,那些招式不為示威而誕生——


而是為了不被看輕;為了不被遺忘;為了證明:
即使失去了光,她仍在場。

仍是那個,當年與他在西幽之巔對決、不言一語,
卻將萬千思緒斷裂在劍上的,睦天命。

她未曾退場

——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演奏。


風聲牽動衣袂,她將氣沉入腹,細細編織著眼前這場未竟之舞。

她記得浪巫謠曾說:「風能騙人,但殺意不會。」 她便記下了這句話。
將心弦對準殺意,而非聲音。 將氣脈與空間同步,而非視線。
每一次腳尖觸地,每一次掌心貼弦,都不為確認位置,而為感受脈動。

她不再只是學著聽風,而是讓風也來聽她。

在那每一記格擋與進攻中,她知道自己在證明什麼。
不只是給浪巫謠,不只是給曾嘲諷過她的敵人。

——是給自己。

「我還在這裡,」她在心底無聲說著, 「不因誰而毀。」
「我,還是我。」

她以風為目,斷音為刃,獨自織成這場風中的箏曲。


再一記轉身,她將棲鳳箏倒提於手,刀刃未出,卻以箏體橫擊敵人腰側,震飛三尺;餘勢未減,右手勾弦撥動,一道強音如刃,劃破空氣直取敵人頭頂。

「鴛鴦離啜。」

藍刃震響,氣流彈開四方,餘敵在掀起的風壓中東倒西歪,尚未站穩,便見睦天命快步推進,以「飄羽」短刃連斬三記,割喉、斷骨、筋脈寸斷。

——每一招皆足以使敵徹底失去戰力。

這不是為了殺,是為了讓自己能再一次站上戰場。

「結束了嗎?」裂魔弦眯眼說道。
浪巫謠緩緩搖頭:「不,是她開始了。」

裂魔弦抿唇一笑,搭起他的肩膀:「哈哈,你的夫人,比我們還像魔啊。」
浪巫謠不語,只靜靜看著風中立定的那道身影。

睦天命將棲鳳箏立於身側,慢慢收劍、收氣。

她沒有抬頭,卻在心中輕聲道:
「我知道你在看著——所以,我絕不容許自己退讓。」



——〈風中之箏〉其之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