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 《熱血》 寒冬,天是灰濛濛的,沒有太陽,只要輕嘆一口氣,就會冒出溫熱稀薄的白煙。而操場上每個人卻都只穿著短袖短褲,像皇帝企鵝一樣團團擠在一起,試圖從同伴身上竊取一絲溫暖。 雖然西方研究說天冷有助於頭腦保持清醒,我卻覺得大腦都凍僵了。除了冷以外,思緒只有一片空白,白得像荒蕪的雪地,寸草不生。 一擊槍聲穿破了這片空白,開了一個小洞,然後小洞開始無止盡的擴散、張裂,裂開成一個大洞,蠶食鯨吞。尖叫聲失控地從洞中一波波湧進來,擠滿了意識,忍不住,每個人都跟著尖叫起來。 珊珊一馬當先地跑在最前面,在一陣混亂的接力後,棒子就突然到了小江手上。第三棒的希希焦急地在接力區等著,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準備接棒。 尖叫仍然包圍著跑道,像茶壺裡的水蒸氣,不受控制地亂跳亂彈,硬是要找到一個出口。 水會沸騰,血也會。 「阿秋!衝啊!」 一團黃色的人影從彎道上直撲進來,閃過視網膜的一團火球。耀眼,直燒上腦門來。 原來天上根本不需要太陽。那件黃色的號碼衣,那根閃亮的接力棒,那個汗水淋漓的跑者,就是太陽。我們都是向日葵,隨著日轉。 強棒小萱一口氣超越了兩個人,於是向日葵都瘋了,嘶吼,狂嘯,發熱得快騰出蒸氣來。尖叫淹沒了綠操場。 繞著赭紅色的跑道,一圈圈跑著,正如太陽繞著銀河系打轉。天上只有一個太陽,燃燒了五十億年;我們班卻有三十二個,熱血了半個下午,以及過去未來共處的二十一個月。 十六歲的冬天,有你們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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