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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鬼／毛翰毛】
＃結婚以後的那些事


＃

。

毛邦羽時常覺得，結婚以後，吳明翰變了。

變得越來越無聊。

在路上偷親他的時候，都不會再有好玩的反應了。

以前的吳明翰，會往後彈一步，順口罵一聲，在路人的注視下臉紅，咬牙切齒問他在幹嘛；後來的吳明翰，會皺起眉頭，無語地盯著他；現在的吳明翰，表情不會有任何一點波動，沉默地瞥他一眼，接著自己該幹嘛就幹嘛，繼續向前走，頂多騰出一隻手去抓毛邦羽，讓他只能乖乖待在旁邊飄，不能作亂。

吳明翰還會特別走在靠馬路那一側，明明毛邦羽才是不怕被車撞的那一個。

──好啦，還是有點怕，他依然不太想回憶自己臨終前的臉是什麼慘狀。

毛邦羽嘟著嘴，模仿吳明翰的步伐和速度，跟著他一步一步地走。

。

但仔細想想，吳明翰也不是真的那麼無聊。

至少回到家以後，吳明翰就會把剛才惡作劇的毛邦羽按在門上咬嘴巴，沒好氣地要他下次別在外面亂來。

毛邦羽睜著無辜的大眼，乖乖點頭，他聽懂了，下次還敢。

順便再補一句老公的接吻技術好爛哦，換來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

像隻不服輸的大狗狗，毛邦羽抱著吳明翰的腦袋想，手掌輕輕摩娑他的短髮。

。

吳明翰多了一些白髮，多了一些皺紋。

毛邦羽第一次發現吳明翰長白頭髮時，忍不住高八度喊出不敢相信，吵醒了還在睡的吳明翰本人。

比起白頭髮，吳明翰更在意鬧鐘還有五分鐘才響，他把臉悶在枕頭裡，睏倦地說有白頭髮很正常，不需要大驚小怪，說完又睡了過去，留毛邦羽一隻鬼瞪著他的頭髮。

直到五分鐘後，鬧鐘響起，吳明翰才掙扎著起身下床，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大哈欠，踩著拖鞋進浴室刷牙。

毛邦羽跟進去，看著鏡子裡的吳明翰和鏡子裡的自己，吳明翰的臉留下了歲月的痕跡，而他依然停留在二十九歲的模樣。

夫夫臉都要變成兄弟臉。

從那天起，他每天都會檢查吳明翰的白頭髮和皺紋，數數看增加了多少，再幫自己變出同樣數量的白頭髮跟皺紋。

吳明翰總跟毛邦羽說不必這樣做，毛邦羽沒聽他的，吳明翰只得歎口氣，乖乖配合毛邦羽的檢查，每天晚上睡前讓毛邦羽看上將近一個小時。

才沒有什麼不必這樣做。毛邦羽撥著吳明翰的短髮想。

說好一起到老，那就是一起到老。

不過這不影響他強制吳明翰改善飲食與作息，買男士面膜和保養品來敷，保養到警察局附近上至八十歲下至十八歲的男女老少都在打聽這名疑似單身的偵防總隊長。

。

對，偵防總隊長。

毛邦羽略驕傲地抬起頭，就說了冥婚會旺嘛，這幾年，他搜尋情報的能力大有進步，提升了很多很多，配合吳明翰優秀的行動能力，成功締造了近年來最高破案率的紀錄。

從隊員，到偵防一隊隊長，當張永康晉升為正港分局局長時，吳明翰更進一步被提拔為偵防總隊長。

據說原本有其他分局想挖他去當局長，但吳明翰拒絕了，理由是他要辦大案子，比較喜歡站在最前線追捕犯人。

犯人是一個不漏追捕到了，同時追捕到的還有現場圍觀群眾的心，三不五時就有婆婆媽媽來介紹兒子女兒乃至於她們自己，每隔幾天就會有高中男女學生結伴路過分局，往裡面張望。

畢竟長得帥，身材好，又會專心傾聽民眾的大小煩惱。雖然嘴上都說自己已婚，也帶著結婚戒指，但從來沒人親眼看過總隊長夫人，誰知道是不是煙霧彈。

。

那枚戒指肯定是為了緬懷初戀。

小胖信誓旦旦地向學弟妹們說出自己的推理，敘述一段他親眼所見，可歌可泣的悲戀愛情故事。

優秀警員愛上了自己的夥伴，兩人齊心協力追查販毒集團首腦，沒想到在最終決戰才發現夥伴竟然是臥底，不顧情義捲款潛逃至國外。學長傷透了心，卻忘不了內心摯愛，才決定終身不娶，啊，怎麼不回頭看看，身邊其實有個一直默默支持他的人呢──

趁著吳明翰外出，毛邦羽潛入分局內聽八卦，聽到眉頭直皺，差點想發動靈異現象來宣示主權。

幸好眉頭深鎖的不只他一個，張永康一臉欲言又止，反覆幾次想說話，又把話吞回去，最後還是忍不住打斷越發詭異的故事走向，說吳明翰確實有結婚對象，至於身分是個人隱私，讓所有人不要過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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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康是除了毛家人外，唯一一個知道毛邦羽存在的人。

當年在碼頭邊KTV和救護車上，張永康就見識到吳明翰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要嘛大罵，要嘛喊老公，彷彿精神錯亂，嚇到他在吳明翰緊急送醫時，很認真地要求醫生不只檢查槍傷，還要檢查他的腦。

後來，為了不再產生怎麼到處都有安排線人，線人又莫名其妙死了的誤會，吳明翰乾脆邀張永康到家裡看毛邦羽的牌位，向他攤牌情報來源。

張永康目瞪口呆地望著毛邦羽的遺照，過了好幾分鐘，才按按太陽穴，向毛邦羽上了三炷香，勉強接受這個事實。

不僅不必再找理由說明情報源，又有人會幫忙在大家聊八卦時打圓場，一舉兩得。

。

然而張永康能敷衍的只有局裡的同事，熱心民眾依然時不時就要來巧遇吳大隊長。

曾經發生過幾次，被吳明翰救過的女孩子來到警局門口，拿著親手做的便當，說要感謝吳警官。

毛邦羽飄在半空中，優雅地翹著腿，托腮看看滿臉嬌羞的女孩子，再看看吳明翰。

吳明翰直接回答，是所有隊員的功勞，而且這是他們的職責，不用謝，還有局裡已經訂好便當了，他再不去吃會冷掉。

女孩子一臉嫌棄地離開了，毛邦羽笑到岔氣，飄下來親了吳明翰一口。

吳明翰略帶警告地瞥他一眼，轉身走回局裡，並抓住毛邦羽的手，讓他不能再隨便亂來。毛邦羽笑瞇瞇地跟著他走，撓撓吳明翰的掌心，開口。

「欸，吳明翰，我好愛你喔。」

吳明翰的腳步明顯一滯，毛邦羽笑容滿面地迎上轉頭過來的吳明翰，拉高音調重覆一次，附上一個飛吻，「愛你喔，老公❤」

吳明翰抽動雙眉，左右張望，確認走廊上沒有其他人，才深深吸了口氣。

毛邦羽早就發現，這幾年來，唯有這句話，吳明翰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多尷尬，他一定會很認真地給予回應。

吳明翰說得很輕，不過已經足以讓毛邦羽聽清楚。

「我愛你，毛邦羽。」

毛邦羽笑彎了眼，摟住吳明翰的手臂，頭靠上他的肩膀，吳明翰沒有甩開，耳根略略發紅。

他相信直到他們都滿頭白髮，都還能這樣互相依靠。


－FIN.－
2023.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