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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爾今年初雪，老實說並沒有像傳聞中那般浪漫。

儘管視野可及之處早已被遍地銀白覆蓋，凌晨三點的街道依舊不乏聚集了期待欣賞冬日結晶的零星人群。撇除幾乎不離身的手機，汽車裡配備藍芽音響螢幕百分之百是能夠多方收聽播放的額外優勢；李相赫的直播和DISCORD頻道的交談相互穿插重疊，原先還打算悄聲當個忠實觀眾的文炫竣，隨著96年哥哥們針對室外天氣變化以及某位現役選手被同輩鄭重婉拒的討論愈發激烈，他莫名饒有興味的將手緩慢伸向其中一台電子裝置。

「雪下的超級大的耶！要打雪仗嗎！」

不假思索的心血來潮，他按下了麥克風鍵。

※※※

「炫竣啊，你真的沒有喝酒嗎？」

間隔幾天再次碰面，李相赫劈頭愣是丟出了個二度確認。與質疑詢問差異甚遠的是語氣裡的玩笑調侃，要不是現在是路燈也無法驅散的寂靜深夜，文炫竣敢用彼此配合近乎5年的默契打包票，那兩片藏在外套高領裡避寒的唇瓣，肯定早就抿成粉絲讚羨的W形貓嘴。

「야！哥再這樣我真的是會跳到漢江也洗不清的！」著急忙慌的趕緊澄清，他三步併作兩步閃現至對方跟前，「我可不想出現在社會版頭條或是被禁賽。」

攏了攏包裹嚴實又密不通風的羽絨外套，選擇正面迎擊的新科雙冠打野怎料卻被皇族中單的一句：「是嗎，我以為會是被Dispatch報導呢。」偷襲。

又來了，輸出品質穩定的李氏冷笑話⋯⋯。
文炫竣腹誹，八成又是從柳岷析或是李珉炯那邊聽到的。

歸功於先前堪稱災難的老人幽默，「所以⋯⋯還要打雪仗嗎？就我們兩個？」指尖在彼此之間反覆徘徊，短暫沉默了幾秒也不見其他人的尷尬氣氛，最終還是由年輕人嘗試破冰完畢。

「不了，就在附近走走吧。」自顧自的走在前方，因過度厚重的禦寒衣物無法順利把手環繞到背後，虛晃著手臂戰戰兢兢在雪地裡維持平衡的姿勢，還真的讓李相赫活脫脫看起來像是隻搖搖擺擺的企鵝。

這下倒是可以理解商品設計部門當初動物化形象的決策了，文炫竣邊在內心表達略微認同邊緊隨其後；步伐忽快忽慢的他偶爾會和李相赫並肩行走，但多數時候還是自覺性的主動拉開大約一個人的距離。

也許是不想在凌晨時分打擾附近住戶，又或者是想為近日紛亂找尋適當的抒壓傾洩，光是眼神觸及便能無障礙交流溝通的兩人，行走過程中心照不宣的沒有任何對話。

直到發現道路兩旁沒有清理的雪堆層層積累，「哇대박！這個雪量是要世界末日了吧！」幾乎超過腳踝的浮誇高度著實嚇人，文炫竣驚呼。眼看李相赫恰巧停止腳步，駐足昏黃光芒底下被包圍壟罩著的他有些神聖莊嚴又有些虛無飄渺，彷彿眨個眼的功夫便會消失離去——。

「我們一起逃跑吧相赫哥。
逃到沒有職業比賽、沒有商務活動、沒有任何煩惱，可以讓你好好休息的地方。」

大膽的、無懼的、鬼使神差且用盡所有勇氣的，他奮不顧身奔向那片宛如海市蜃樓的朦朧；符合年紀的滿腹衝動展露的淋漓極致，死死緊握李相赫手腕的踰矩和瞳孔游移的倉皇形成鮮明對比，很是突兀。

文炫竣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只知道自己絕對不可以鬆開。

「啊、不是、我、哥你就當我在胡——。」
「好啊。」
「예？」

他本以為荒誕的天馬行空會被年長者迂迴的四兩撥千斤，下意識蹦出的單音節口頭禪是迫切想要確認的信號。只見雙目注視之人臉龐的詫異轉瞬即逝，回應他的僅剩與冰寒白霜截然不同的溫暖繾綣。

「我說，好啊，
——那就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