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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相差三年

搬到陌生城市,重新開始,是件麻煩事,可凜雪鴉總對此趣味盎然,從拍定計畫、申請轉院調職、找好新房子、打包行李、請搬家公司等一系列計畫不到三個月就完成,今年他踩著在盛夏開頭,搬進新城市的兩房兩廳的租屋處中。
「簡直胡來!」阿契努斯在電話的另一頭對著胞弟怒吼。
「哎呀哎呀~不用這麼在意嘛。」凜雪鴉拆著手上的紙箱,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桌上,哥哥憤怒的低音嗓足夠穿透整個空間,讓他可以在整間房子走動收拾東西,他美滋滋的擺放帶來的飾品,將他們一一放在客廳中意的位子上。
「你說,這些年是第幾次搬家,還沒通其他人?」
「嗯......第三次?」
「第六次!」
「哇嗚,你數學真好,要不考慮去當無生的碩士生吧。」
電話那頭傳來深深的呼吸聲,顯然親哥阿契努斯正在防止自己順著電話信號去殺人,而凜雪鴉心情頗好的整理好廚房的碗盤,將戰場轉移到新書房中,一個人獨居慣了,他的生活用品並沒有很多,但因為自己喜歡做手工,甚至是做些機關小道具,除了生活用品,最大宗的東西通常是小型電器與工具,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叮叮框框,最終這場無聲的僵持,在阿契努斯的長嘆下,以凜雪鴉的勝利告終。

「你有跟殺無生還有刑亥說過搬家嗎?」
「不用說,他們今天才撲了空。」
「......他們還願意跟你當朋友,真的是他們修養好。」
「感謝誇獎。」東一句西一句的料家常伴隨時光度過,等物品都歸位,凜雪鴉還心情頗好的放上一束藍色車矢菊當裝飾後,時間已然接近黃昏,手機也通話得發燙。
「對了,媽那邊.....」
「我除了付錢,什麼都不管。」對方雀躍的語氣驟然冷靜,似乎是不想在聊這個話題,沒說幾句話,就把這通電話給掛了,凜雪鴉握著手機深吸幾口氣,那隻手抓緊又放鬆,不想讓自己掙扎在情緒中,必須找些快樂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他環視新客廳一圈後,看見裝著禮品的紙袋,對了,還沒拜訪新鄰居。

他在隔壁的門口環伺幾圈後,發現對方似乎不在家,凜雪鴉所幸將禮品掛在門把上,將隨手抽出紙筆寫了封信,將信件投入門上的投信口。

信紙飄落在地上,被厚實的雙手托起。
殤不患疑惑的看著來信,他腳上打著石膏不方便行動,今天搬家只能坐在玄關處,幫忙清點物品,他不熟練的用拐杖撐起身體。打開門後,沒有在門外看到任何人影,剛剛也沒有腳步聲經過,只有暖暖的陽光打在走廊上,愜意又溫暖,關上門後,他轉頭問來幫忙搬家的好友浪誣謠。
「誣謠,隔壁有住人嗎?」
「沒有,隔壁是空房,還在招租。」浪誣謠從房間中探出頭,嘴上還戴著口罩防灰塵,看起來有些滑稽,隨後,有著同樣亮麗髮色的裂魔弦也探出頭,一眼就捕獲到那封信,開口就問:「我們不患醬一來就收到情書?哪家的姑娘這麼大膽。」
「才沒有呢!說不定是別人寄錯的,都什麼年代了,還寫信阿……」殤不患一邊反覆看著信封,外面沒有屬名,最終決定拆開了,撲入眼中的是一行行娟秀又略帶花俏的字體。

「鄰居您好:
看你似乎不在家,我就把伴手禮掛在門把上,對了,門把附近的劃痕不是我弄的,今天我來的時候它就在了,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你的鄰居-鬼鳥 2019.07.18。」

「什麼東西?惡作劇嗎?」莫名其妙的來信讓人一頭霧水,更詭異的是上面附註的日期,殤不患抬頭看著玄關上掛著的日曆,上面的電子時鐘清楚寫著2016/07/18。
他站起身想看看日曆是不是有顯示問題,卻用到傷腳,石膏筒觸地的瞬間傳來刺骨的疼痛,加上周圍雜物繁多,讓他甚至來不及扶起拐杖,他就這麼連人帶物的撞翻在地,箱子中部多的雜物散落出來,較高的箱子加上自己碩大的身形轟然倒下,直接撞開大門,還發出一聲響亮且詭異的金屬摩擦聲。
「不患!」聽到混亂的聲響,浪巫謠趕緊從屋內走出,卻看到在門口跌得四仰八岔的人,他跟裂魔弦趕緊把人扶著坐起。
「不患哥哥阿,你真的不考慮弄張輪椅嗎?」裂魔玄一邊問一邊把人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那東西麻煩又占空間,沒必要.....我數三,你們把我撐起來,一、二、三。」在殤不患的數聲下,兩個大男人撐起了殤不患的身體,等重心站穩後,他的餘光撇見一處,卻震驚到無法離開視線。
大門因為被撞開,竟直接摔在門旁的牆上,而牆上剛好有裂魔弦今天才黏上金屬雨傘架,門面摩擦到那邊,在門把處留下非常明顯的刮痕,竟跟信中描寫的一模一樣。
「糟糕,這要怎麼跟房東交代。」
「抱歉不患......不患?」
浪巫謠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一晃,殤不患才因為視線被打斷回神,他下意識先把信件藏到口袋中,這件事情他覺得先不要讓兩人知道會比較好。
「沒事,總之先拍照跟房東解釋。」
「要是被天命知道,搬家第一天就搞出這些事。」
「......會被罵,一定會。」
「先把東西收好吧,不要佔到走廊的位置了。」
三人認命地把雜物重新收拾回屋中,所幸,門鎖沒有受損,就是殤不患身上又多了幾塊瘀青,還有門上多了幾道受損。

三個男人都說不上是會細緻打理的類型,收拾細軟對他們來說勘比惡夢,整理物品加上打掃,又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入夜,橘頭髮的兩兄弟才離開殤不患的新住處,再三確定不需要陪護後,殤不患杵著拐杖在沙發上坐好,這時他感到口袋裡有東西在做響,掏出來才發現是早上那神奇的信,他把信件翻來覆去的看著,指腹在日期上摩娑幾下後,他把放在茶几上的紙筆拖過來寫上一封短短的回信,隨後撐著不方便的身體,走到隔壁的門前,看著幽黑的投信口,他還皺著眉思考,非常不確定是否還要這麼做,這看起來太蠢了,正當猶豫時,一股強勁的夜風吹來,刮走捏在指尖的信件,薄薄的紙張就這樣好死不死,飛入到門中的投信口中。
「糟糕!......算了,明天跟房東借鑰匙拿出來好了。」事情已經促成,他也無法做什麼,殤不患只好杵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屋內,結束這疲憊的一天。

他原本為這魔幻的插曲,只到這裡為止。

隔日清晨,凜雪鴉起床時依然迷迷糊糊,晝夜不定的排班讓他很難適應如此正常的作息,就在他刷牙時,剛巧接到房東的訊息,並且備註說明隔壁目前沒住人,這層的住戶只有他一人,他挑了下眉,決定把門口的伴手禮收起來,但在走到玄關時,他看到,有一封信就這麼是大搖大擺的躺在地上,純白的信封因為晨光有些刺眼,卻讓凜雪鴉感到新奇,他撿起信封,順道打開大門,果然孤單的伴手禮在門把上被晾了一晚無人問津,取下禮品袋,同時順手打開信封,信中的紙張不是信紙,比較像是影印機中的普通A4紙,上面寫著硬朗又端正的字跡,彷彿撰寫之人也是個性格剛強的存在。

「鬼鳥您好: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據我所知,房東有說隔壁沒有住人,如果你是其他樓層的租客,也請不要這樣惡作劇,我只是剛搬來的普通人,希望我們能和平共處。
另外,現在的時間是2016.07.18。 203室住戶-殤。」

這下子有趣了。凜雪鴉看著信中的內容,勾起愉悅的微笑,甚至不自覺的搓了搓手上的信,跟他的講究科學的職業不同,他本人還挺熱愛這種神奇事件,滿眼期待的看了眼對面的投信口,還需要幾番驗證,走進家門拿了個筆記本出來,拿出手機查了點資料,又將手機放在一旁抄抄寫寫,最終寫了滿滿一張信紙,摺起來,在背面寫上屬名,進投那個小口中。

雖然因腳受傷喪失晨跑的資格,但殤不患依然保持清晨5:00起床鍛鍊的習慣,避免肌肉量掉下來,畢竟對他來說良好的力氣愈與體格,是在工作中保命的資本,就在他一邊聽著晨間新聞,一邊思考今天的早餐菜單時,突然聽到喀擦一聲,是信件從投信口掉到家裡的聲音。

「這邊送信這麼早的嗎?」他一邊嘟嘟囔囔的說著,一邊緩慢走向玄關,卻看到一封信,或者說是字條躺在地上,上面寫著兩個大字「鬼鳥」。
「不是吧......」殤不患趕緊去把紙條撿起,途中差點又用傷腳落地,最後他坐在玄關的地上看著那封信。

「殤 您好:
我們彼此間可能有些誤會,但這些誤會或許可以用一點契機,或是一點機會來證實,首先,我這邊的日期確實是2019年沒有錯,另外,我今早也從房東那邊收到,我隔壁並沒有人居住的消息,這或許是場神奇的緣分,不如讓我來驗證一下,您那邊也是7月,在19號當天清晨會有場暴雨降臨,而且這場暴雨,甚至會夾雜不少冰雹,您如果有出行需求,記得戴安全帽。等待你下封來信的 鬼鳥。」

「呵,還冰雹,誰會再寫信給你,怎麼看都是......?」他原本還覺得信上的內容好笑,但打臉來得飛快,突然間,窗外傳來奇怪的框啷框啷聲響,他不敢置信地回到客廳拉開窗戶,才發現原本清澈的天空,此刻正被烏雲覆蓋,瓢潑大雨降臨在大地上,還伴隨著從天而下的小冰粒,剛剛那些奇怪框啷聲,正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冰雹雨砸出來的。

這麼離譜的事情?竟然是真的?殤不患一臉呆滯地看著窗外的天氣。剛剛打開的電視機中,天氣主持人正激情訴說這場詭異天氣:「根據天氣雲圖報導指出,今天本周會有強烈對流,各地天氣不穩,尤其是今日清晨,恐有罕見的夏季冰雹雨產生,請有外出需求的民眾注意......」
所有消息都像一個個清脆巴掌,拍打著殤不患的理智,叫他相信如此荒謬的事實。

一個小時後,凜雪鴉依然心情美好的等待著,手上剛泡的咖啡散發出迷人苦香,他輕啜一口,正好聽到一聲喀啦,隨後一張紙條掉到玄關地板上,他捧著咖啡心情很不錯,靠在牆壁上,欣賞著地上攤開的紙張上寫著幾個大字:「我認輸,你想要幹嘛?」

一場奇妙的機緣,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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