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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湖廣,亭中兩女執黑白對奕。

鵝黃緞裳的女子手持團扇,落下白子道:「今日湖靜,映著藍天倒有一番風情。」
紅色絲衫的女子指染橘紅,手腕擺盪間能聞一抹茶香,她舉黑子將白棋堵死:「妳今日倒是心情好,不看棋局看景色。」
女子聞言嘟唇委屈:「小桃兒不是總嫌棄奴家臭棋簍,要奴家多瞧瞧大好風光。」嘴上唉聲嘆氣,手卻極快地下在另一處棋眼上。
軒桃不理她,緊跟著再堵白路。

兩人落棋來往,明明黑子一片大好,卻在十幾步後忽然翻轉,被白子殺得片甲不留。

「好妳個臭棋簍!又給我下套。」軒桃氣哼哼地將棋子全推進盅裡,秀手往腰間一抹便有一道銀光閃向對方。
原是她腰間纏著銀鞭,今日又輸不起,朝著對方撒氣。
鵝黃身段柔軟無骨,扭著腰將團扇白送銀鞭,不待銀鞭將團扇送到軒桃手中,纏身的綾緞便纏繞而上,兩人開始巧力爭奪那把精秀。

眨眼間已過一招,兩人仕女皆是不動如山,顯然習以為常。

「小桃兒今天出手過快,算不算犯規?」明香手腕翻轉,綾緞如蛇再攀幾節。
「說好的棋入盅就動手!」軒桃知其意圖,手一抖,銀鞭便鬆開團扇、拋於空中。
「妳這蓋子都沒蓋上呢。」鵝黃身段如舞,足踏亭柱高高躍起,竟是棄去一邊綾緞先搶團扇。
「臭棋簍說好贏一場送一物,妳還搶!」軒桃不依,頓時甩鞭將團扇彈出涼亭,身影猶如靈鳥迅捷,與那扇子一同飛出,搶在團扇落水前將其得手。

可剛握住還沒抓緊,另一條沒被棄置的綾緞緊緊纏上手腕,唰地一聲被拖送而起,軒桃整個人被緊壓進明香懷中,臉枕在柔軟丘峰上,她整個粉嫩面龐頓時比她衣料還紅。
「耍無賴!」
回應她的是明香在把對方往胸口一按:「小桃兒今天好主動,奴家好開心,這扇子即便是奴家心屬也願送妳定情的。」明香語氣柔軟,眼中流波轉動,抹了朱紅的水唇緩緩在對方頭髮上印下一吻。
「我不是!我沒有!大庭廣眾地妳放開我!」軒桃感受頭頂被落吻,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紅艷如火。
「這又沒其他人,小桃兒怎地這麼害羞。」明香哎呀一聲放開對方,怪唺地把差點脫落的外衫調整回來。
「這是在外頭。」軒桃臉上幾縷髮絲,銀頭髮簪更是歪斜欲落,整張臉被人壓在胸口不得喘息,頰染嫣紅、眼帶水光,一副活似被人蹂躪過的模樣被澄澈的湖水照下,她氣惱得再顧不得妝容,扭身一轉,銀鞭甩起破空聲響、狠辣而去。

明月足點落地綾緞,隨之起舞揚起,就見緊奔而來的銀鞭被綾緞緊緊纏繞,本來剛猛的攻勢瞬間被化成柔軟。
「妳那能撼山的銀鞭都捨不得奴家受傷,物似主人形,小桃兒別不好意思,奴家都懂。」說罷還故意翻起一邊香肩,朝對方努起唇,遠遠飛去一吻。
「妳妳妳恬不知恥!」軒桃乾脆棄去銀鞭,右掌翻轉、夾雜著氣勁朝對方近身攻擊。
「哎呀!」明香也跟著鬆開綢緞,長足一點整個人向後奔離,嘴上卻也不忘調侃:「小桃兒想看奴家裙底嗎?」說罷翻身側踢,纖纖長腿隔去對方攻勢後,緊纏著對方臂腕充當重心,另一足高高揚起直奔對方面門。
「我不!」軒桃側手格擋、另一手被纏繞的臂膀反手抓握,身影向前一推,便把對方往湖裡送。

嘩啦一陣水花揚起,軒桃愣著看見一抹鵝黃在水中綻放。
「明香!」她焦急地跟著往前;平常打鬧明香總能躲過,這次卻真被自己送進湖中,軒桃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卻不想剛靠近,明香便從水中衝出,紅唇印著紅唇,拖著對方一起入湖中。

湖面上咕嚕嚕一串水泡,緊接著紅黃交織的身影一同破水而出。

「妳又佔我便宜!」粉嫩的妝容早被水化去,可那紅唇上的口脂已被吻得凌亂。
「情意相宜,怎能說是佔便宜。」
「大庭廣眾的妳恬不知恥。」
「小桃兒妳這樣指控,奴家好傷心的。」玲瓏身段依偎在艷紅懷中,明香手環對方腰身,落吻在軒桃鼻尖上:「情之所起……難克制嘛……」緊接著又啵地一聲在對方臉頰上印上一輪紅痕。

甜言蜜語把軒桃烘得像團火。
不遠處的仕女乖覺地拿來棉布遮掩兩人。

「船可來了?」明香抱著軒桃不鬆手,任由仕女將兩人裹在一起。
「來了。」
「什麼船?」軒桃面露窘迫,一直推拒對方枕在頸項的舉止;呼吸拂過嫩肌,總讓她覺得癢,明香是清楚,卻總要故意。
「遊湖、換裝、品香茗。」那末句被明香唸得意味深長,再次臊紅了身邊這朵桃花。

兩人入艙更衣,仕女掌著木撐將船遊至湖中心,水波擺盪幾朵浮萍、微風輕起帶來遠山上的綠意與岸邊的花香,艙上的竹簾在兩人換好衣衫後都被掠起,山與山之間的白雲水氣一覽無遺。

「遊湖就該坐大船,人多才好玩。」軒桃手擺在船側,隨著水波撈起小水花,語帶感慨。
明香在艙內桌邊燃起小火準備煮茶。

軒桃隨意撇了撇遠處風光,便將注意力全放在對方身上。

入葉、傾水、洗杯、斟茶,每一個舉止都優雅端莊,猶如畫中仙女俸仙茶一般,隨著茶香瀰漫船艙,紅了軒桃的眼與臉。

軒桃愛茶,明香不喝茶,卻是為了軒桃學了一套茶藝。
說不上誰先把心放給對方,擺出心意的那一刻起,兩人也不曾糾結這個問題。
或許是遊湖興致被挑起,軒桃忽然對這好奇起來。

「明香。」
「嗯?」
「妳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只見明香身形微微一頓,總沒臉皮的人兒竟是全身透出蜜粉,紅唇緊抿更是一反常態。
「嗯?」軒桃不解,一個問題怎會惹得對方這樣的反應。
明香不想回答這個話題,熄去爐火貼上軒桃,抓著對方手掌覆胸欺近。
「裝換了、湖遊了,妳品完香茗,可換我品香茗了……」語畢落吻,丁香纏綿,那敞開的衣衫與竹簾同時落下。
船艙內隱約傳來軒桃因窘迫而結巴的低語,兩個仕女面無表情地互相對看一眼後,繼續撐船。

左邊的那個一臉平靜:「有白鷺。」
右邊的那個一臉冷漠:「她在吃魚。」

話音剛落,小船自搖,輕輕顛簸。

右邊的那個更加冷漠:「太陽真大。」
左邊的那個更加平靜:「山真高。」

主子不賞景,她們兩個賞。
這麼多年下來,她們早已練就一身不受外音干擾的金剛心。

到日落西山還有一段時間,湖中小舟搖曳不停,遠處碧山雁鳥紛飛,幾縷微風搔起浮萍飄盪,襯著船上佳人自成一抹風景。
外頭春光明媚,裡頭春光無限。
說不得誰賞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