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 白鶴報恩.三折之下 #煉炭 ﹎﹎﹎﹎﹎﹎﹎﹎﹎﹎﹎﹎﹎﹎﹎﹎﹎﹎﹎﹎ 丑時三刻,彎弓般高懸的三日月被飄過的烏雲遮蔽。 山之陰某處岩洞中隆隆作響,彷彿雷雲在其中響動不止。 可恨、可恨啊—— 缺失的腳和眼睛至今還隱隱做痛,不能吃了那老頭實在太可恨了! 老身要殺了那白鶴小鬼,讓那老頭在黃泉之下懊悔! 可恨、可恨啊—— 當烏雲散去,一切又歸於寂靜。 寅盡卯至,天色尚暗。 男人舉著火把在崎嶇獸徑上默默行走,時而側耳傾聽、時而邁步前進。 他口中低聲呢喃,準確來說是在與誰對話,然而幽暗山野中除了他四下無人。 突然一團絨黃自男人衣領落入附近草叢,在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嘔過後,一名梔黃髮色的少年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 「黃色少年……」 「我沒事……走吧……」 男人點了點頭沒再多言,這是少年的決心。 最終少年在一處雜木長草遮蔽的岩洞前停下腳步,蜷縮身體、捂緊雙耳,彷彿試圖在雷聲中保護自己的孩子。 煉獄確認了風向,用火把將腰間攜帶的大把乾艾蒿連同草蓆點燃,拋向岩洞入口。 白色的煙霧逐漸漫入其中,然而不見一絲動靜。 「看來只能深入一探了!少年你先找地方躲好,等看得見就立刻回小屋……」 正當他偏過頭對善逸說著,突然岩洞正前方不遠處有個身影進入了眼角餘光。 燃燒的艾蒿火把照亮了那件有些陳舊的市松紋羽織,以及手上那柄刃口缺角的斧頭。 猛然劇烈的震動和雷鳴般的聲響伴隨著此世不該有的淒厲嘶吼,自岩洞中噴湧而出! 『吱啊啊啊!囂張的臭小鬼!』 一雙巨大顎鉗以雷厲風行之速朝少年直衝而去! 「炭治郎!」 少年即將被攔腰斬斷之際,方才還蹲踞著瑟瑟發抖的黃髮少年不知何時已飛撲上去! 同時一雙手從後方草叢伸出,抱住被撞得往後傾倒的炭治郎,將兩人一起往下拉! 發出金屬撞擊聲咬合的利齒擦過兩人飄起的髮尾。 當百足抬起身體準備重整攻勢,煉獄直奔上前,抽出太刀大喊: 「跑啊野豬少年!朝向陽的方位,跑起來!」 聞言,伊之助立刻扯住兩人衣袖,轉頭順著獸徑往下跑。 『休想跑!今天老身就要讓你下黃泉去找那老頭!』 大百足對煉獄視若無睹,揮動著火把般的無數步足,直追而去。 煉獄往後閃躲,順勢滑下山坡。 藉著天邊微光,確認少年們已逃至山下,在其後方是緊追不捨的大百足。 煉獄踏上突出在下方崖壁的樹幹,借勢一躍而下—— 停不住勢頭地摔在道路上,善逸顧不得一身狼狽,哭著拉起炭治郎要往燒炭小屋的方向跑。 「笨蛋!你要是出事的話,我要怎麼跟爺爺交代!」 「……善逸這麼勉強自己,我也得做些什麼、」 「炭治郎大笨蛋!」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們找地方躲好!權八郎、斧頭給我……」 ——哐啷!金屬斷裂的脆響在兩側山壁迴盪。 四人皆為之一愣,本該刺進百足背部的太刀竟是應聲折斷! 「騙、騙人的吧……鋼做的刀竟然折斷了,那個怪物到底多硬啊!」 要不是抓著炭治郎,善逸幾乎就要癱坐在地上。 『臭蟲子!少來礙事!』 大百足不耐地扭動巨大身軀,將不及反應的煉獄用力甩落。 「蟲子說人是蟲子還真是可笑啊!」 伊之助掄起斧頭,藉著衝上岩壁的氣勢騰空而起,然而劈落的斬擊卻一樣發出尖銳聲響後被彈開。 「煉獄大人!」 煉獄抬頭一看,反射地接住少年隨著呼喚拋來的物品。 是一把用布包裹著的太刀,不知是因衝擊或是本就朽壞,刀鞘在布包裡碎成了木屑。 ——那是冬季的某日,他為少年拿取屋樑上儲藏的物品時發現的,一把用舊布包裹的太刀。 刀鞘外漆剝落,刀身厚實,長三尺有餘,刀刃漆黑,最特別的是刀鍔,如同赤陽照耀土地形象的圖樣。 少年只知是養父家族世代傳承之物,但未曾聽養父提起相關之事。 興許是因養子並非人類,又或是不願溫柔的養子背負一族沉重過往…… 煉獄多少能理解賣炭翁的想法——希望這孩子不識刀劍、庸碌終老。 還請原諒在下擅自使用如此貴重之物!為了讓少年能真正露出笑容—— 握緊刀柄,煉獄趁著百足甩開伊之助的空檔衝上前,朝體節之間使出刺擊! 只見刀尖淺淺沒入卻無法繼續推進。 『哈哈哈!別白費力氣!你們這些蟲子想傷到老身根本癡心妄想!』 顎鉗、步足如落雨般襲來! 煉獄以刀格擋,如同真劍互擊的數聲過後,長刀前端約一尺左右的部分竟遭折斷! 「畜生、痛死了!」 「等等、炭治郎,要快點躲起來啊!」 顧不得善逸焦慮的拉扯,炭治郎急忙拉住罵罵咧咧站起身的伊之助,將左手緊抱的陶壺遞了出去。 「伊之助,把這個朝那傢伙頭上丟過去!」 「喔、看我的!」 襯著漸露霞色的天空,陶壺在伊之助手中拋出弧線。 炭治郎看準時機,丟出石頭將其擊破。 破裂的陶片中洩漏出琥珀色的液體,散發出腐蝕的氣味。 『眼睛、老身的眼睛!臭小鬼、老身要殺了你!殺了你啊啊啊!』 瞎盲了雙眼的大百足咆嘯著,瘋狂甩動起身軀和步足防衛。 煉獄一面躲避雜亂無章的攻擊,思緒飛快轉動著。 還漏了什麼?方才野豬少年也被彈開,賣炭翁是如何能夠切下百足的腳?記得少年說過—— 『……找到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手上還握著大百足被砍下的腳、以及沾有口沫的斧頭……』 就是這個!煉獄用拇指往口中沾了些唾沫抹在了殘留的刀刃上。 還請您保佑我……此時要向誰祈禱呢? 不禁失笑,隨後抿唇歛眉,高聲一喝! 「妖物!有我煉獄杏壽郎在,不會讓你碰少年一根寒毛!」 大百足停下動作,故作冷靜地嘲諷著。 『哈、蟲子急什麼?等老身吃了那軟弱無用的小鬼,就來解決你!』 「少年他一點都不弱!不准你羞辱他!」 刻意引導地用刀背對百足體節使出打擊,煉獄順勢移動位置,找尋能站穩腳步的平坦處。 『就說了白費力氣!學不乖的蟲子,這急著找死就成全你!』 盛怒的大百足左右扭動著頭顱,最後像是確認了什麼地朝煉獄的方向衝去! 踩穩步伐,看著百足迎面而來的煉獄身不動、心止水。 高舉的漆黑刀刃映照晨曦如赫灼之色,隨後、落下—— 朝陽灑落在身後,背著光,影子就像手上的刀,將百足赤紅色的頭部一刀兩斷。 『蟲子……殺……殺了……』 軀體和步足還在徒勞地掙扎擺動,而被灼瞎的眼珠混濁著毫無生氣的白,直到最後一絲瘴氣在煉獄面前隨風消散。 雖然沒有鞘,煉獄還是習慣做了血振的動作,然後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布巾和斷刃,轉頭走回少年身邊。 「抱歉、將這麼重要的刀折斷……炭治郎,我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少年表情茫然地將視線從百足屍骸移到男人面上。 當包著斷刃的布巾放入懷中時,雙腿彷彿被重量壓跨地癱坐在地,隨後豆大的淚水伴著哭聲不斷落下。 「嗚哇啊啊啊——」 這是炭治郎第一次在人前放聲大哭。 一旁善逸像是感染了情緒,才止住的眼淚再度流了出來。 「嗚噎……炭治郎——」 「你跟著哭什麼啦!」 「你、你還不是也在哭……」 仔細一看,伊之助也是淚流滿面。 「囉唆!本大爺才沒有哭!」 倔強地揉著眼睛,眼淚卻是怎麼也停不下來。 最後他乾脆仰起頭任由淚水滑落。 煉獄蹲跪下來,將炭治郎摟入懷抱,輕拍著那單薄削瘦的背膀。 哭吧、把積累至今的眼淚都哭出來。 儘管已經逝去的人不會歸來,用淚水由衷哀悼之後,活下來的人才能繼續面對明天。 炭治郎緊緊抓住煉獄的衣袖,任由淚水沾濕了男人的前襟。 那一天,少年們的哭聲此起彼落地迴盪在山裡,然後如草葉之露般消失在晨光中。 つづく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zWLWUuv9SQcgBLmgIGj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