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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說完要追周絮後，其實龔俊有些頭疼，不是說他後悔，人還是要追的，只是他現在已經有點搞迷糊了。

是溫客行要追周子舒、溫衍要追周絮、還是龔俊要追張哲瀚？

周子舒高冷而淡漠，好似除了上麥指揮外，對其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周絮隨興肆意多了，他會耐心的教導徒弟，徒弟偶爾若是犯傻，周絮也會被逼出幾句急話。而張哲瀚像是一隻高貴而優雅的貓兒，他會站在一旁用打探的眼神確認環境的舒適度，然後在確認安全後慵懶地伸展身子，大膽且放心地放鬆自己。

龔俊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與張哲瀚的相處，他身上有周子舒的平淡如水，也有周絮的煙火氣息，不，不對，無論是周子舒還是周絮，他們都只是張哲瀚身上的其中一個特質，張哲瀚才是那個完整的人。

他想，他確實是喜歡上張哲瀚了。

接著他又想，張哲瀚對自己會不會也是有好感的呢？抱著那一點的期盼，龔俊打開山河令，登上了溫衍。

「阿絮，我們去日常！」

自從七夕任務後，溫衍是越來越“大膽”了。

之前都是乖乖跟著周絮後頭跑的人，如今開始指揮起了人，成天拉著周絮去這去那的，甚至還要求周絮將七夕掛件給掛上，只要掛上了，無論是哪個玩家點開周絮的人物面板，就能看見上頭的小字。

就好像他們是真的情侶似的。

可溫衍卻依然保持著一個曖昧的態度，沒有求情緣或是說一些太引人遐想的話，他把度拿捏得太好了，張哲瀚甚至開始懷疑溫衍是不是在養魚。

「我哥？沒有啊，除了當指……指導我打副本的老師外，他都快把山河令完成單機遊戲了，我也沒見過他跟誰走得近。」顧湘想了想，又道：「玩這麼久了，我也就看他跟你走得近。」

張哲瀚最近很煩躁，就是關於自己懷疑網友在追他，最後發現自己是最在意這段情的人，張哲瀚在心裡唾棄自己，怎麼這麼自戀啊！

張哲瀚索性不想了，螢幕一關，全當作不存在。

攝影的部分終於告一段落，與龔俊的合作到此也算是結束了。

會議中，合作方滿意地看著初步的進展，對於龔俊的攝影技術讚譽有加，並且很期待張哲瀚最後的呈現，一連串的客套之下，好不容易結束了會議，龔俊本該是要離開的，可是他卻叫住了張哲瀚，說是有話想說，想耽誤張哲瀚一些時間，張哲瀚沒覺得有什麼，領著龔俊到會客室讓人隨意，他都坐下了，可對面的高個兒卻依然站在門口，那雙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張哲瀚。

張哲瀚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當龔俊結結巴巴地將一句完整的告白給說出口時，張哲瀚整個人不說太驚訝，但終究還是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平靜。

他忽然想起前段時間余翔提出的“假設”，那時候其實張哲瀚心底已經有答案了。

張哲瀚對龔俊有好感嗎？絕對有，但張哲瀚自認為這一份感情並非愛情，也就是所謂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相比起龔俊，在張哲瀚心裡其實還有人站在更高的位置。

想到那個傻子，張哲瀚露出一抹微笑，然而重新對上龔俊的眼睛，笑意卻被收斂了。

「抱歉。」張哲瀚神情有些無奈，「我有喜歡的人了。」

龔俊怎麼也沒想過他會得到這個答案，他自認自己很接近張哲瀚，無論是工作、生活還是網遊上，他從來沒聽過張哲瀚身邊還有其他與他走得近的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龔俊問了一句：「誰？」

然而這話卻把兩個人都給問愣了，龔俊懊悔自己不經大腦的衝動，而張哲瀚倒不是覺得被冒犯，相反的，他反而難得地想把一些心事說出來。

於是張哲瀚想了想，道：「你知道山河令嗎？」

龔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完張哲瀚的話然後回家的，他呆坐在電腦前，一直到顧湘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龔俊這才回過神來，。

張哲瀚居然跟他說他喜歡網遊裡認識的網友！是一個每次他上線都會陪著自己的煩人精，無論他在做什麼，那個人都會跟著，就連掛機也會一起。

綜合上述所說，龔俊很確定張哲瀚說的那個網友就是他的小號，溫衍。

龔俊沉默了，也許他該向張哲瀚坦承他就是溫衍，可張哲瀚喜歡的是溫衍不是龔俊，這樣是不是就代表一但他坦白了，屬於龔俊一部分的溫衍也將會沒機會了？

先瞞著吧，龔俊最後得出這樣的結論，然而這段時間溫衍的上線時間卻是明顯的減少了，龔俊才不會承認他是在吃一個虛擬角色的醋。

雖然自從遇見周絮之後，龔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小號上，但溫客行的指揮身分他還是要顧的，一週一次的攻防又要開始了，這天龔俊久違的整天開著溫客行，跑完日常後龔俊習慣性地的傳送到刺客地圖要去桃林掛機，過完圖龔俊看著一身大紅衣站在傳點的溫客行沉默了半晌，罷了，反正都是掛機，那片桃林也不是只有周絮跟溫衍能去，這麼想著，他操控著溫客行輕功飛到桃林，心理也許還帶著某些心思。

桃林裡並沒有人，盯著滿屏幕粉嫩的落英，龔俊鬼使神差地打開好友列表，在上頭輸入周絮二字，添加好友，灰色的頭像被新增到友列，看見如同周子舒一般的好友狀態，龔俊有些恍惚，溫客行就樣在這掛了一下午，直到攻防開始前，周絮都沒有上線。

張哲瀚一大早就被找出門了，不過他這趟門出得很是不甘願，因為約他的是赫連翊。

他們在線下也是見過面的，赫連翊就比張哲瀚大上個兩歲，平時也是以兄長自居，他們約在市中心的一處咖啡廳，張哲瀚到時，赫連翊早就在裡頭等著了，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人，是段鵬舉和韓英。

韓英還是個大學生，為人老實靦腆，以前就挺喜歡跟著周子舒，同樣都是刺客玩家，張哲瀚對他也多有照拂，不過就是沒有收徒，韓英不敢主動要求，張哲瀚也就當作沒這回事了。如今他們把韓英也帶來了，估計是要打感情牌了。

退幫以後張哲瀚多少有從他人嘴裡聽說陣營現況，說是天窗大不如前，甚至天下盟也因此衰退，不少新興幫會崛起，天窗的地位逐漸受到挑戰，加上青崖山的總指揮溫客行風格走得那叫一個瘋狂，就跟他們幫會名一樣，各個都彷彿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段鵬舉根本無法招架。

「子舒，回來吧。」赫連翊直奔主題，「陣營的狀況想必你也有耳聞，我們需要你回來，當初我們也只是希望你暫時休息一下，我實在想不透，你就這麼在意幫主的名頭甚至到了能隨意退幫的地步嗎？」

瞧這話說的，張哲瀚冷笑一聲，赫連翊三兩下就把問題都歸咎在已經退幫的周子舒身上，可惜他張哲瀚處世的態度是認定了就會一直走下去，回天窗？他很明白地向他們表達了，不可能。

「是，我承認當初是做了點手段，可是子舒，天窗是你創立的，三年多的心血你就這樣說丟就丟？」

「既然是我的心血，那我丟不丟都是我的私事。」張哲瀚道，依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周子舒，當初誣賴你確實是我不對，很多弟兄也被我騙了，這幾天我都在向他們澄清這只是誤會，可是你如今確實跟青崖山指揮勾結在一起，你最好理解現在的狀況。」赫連翊咬牙切齒：「我知道你周絮這個小號，天天都跟溫客行廝混在一起，要是陣營弟兄知道了你認為他們做何感想？他們會認為青崖山近來的順風場後有你！」

什麼意思？張哲瀚一臉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後跟溫客行廝混了？他壓根不認識他好嘛！

見張哲瀚一臉茫然，赫連翊皺起眉頭：「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溫衍就是溫客行的小號。」

張哲瀚沉默，他還真不知道。

這天晚上張哲瀚是帶著重重的心事上線的，若是溫客行在當初自己救急開麥時就認出了自己，那麼後續的事情似乎也有了一些解釋，那溫衍對他的好呢？是溫客行無聊想玩玩還是他真的想結交自己？

網遊就是這樣，你不知道你看見的那個角色背後究竟是誰，他又帶著怎麼樣的心思，張哲瀚登上周絮，一落地主城，溫衍的訊組隊邀請就跳出來了，已經九點多了，每周六溫衍總是要過了九點才會出現，恰好是攻防結束的時間，張哲瀚自嘲一笑，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點下組隊邀請，隊裡張成嶺、顧湘跟曹蔚寧都已經到了，小曹是天下盟的陣營玩家，據說是某場攻防被顧湘砍了五次，一來二去兩人居然好上了，於是也加入了他們這些堪比養老的小退伍，他們五個人一起日常已經成了習慣，張哲瀚沒急著去接日常任務，而是打開戰功榜，他以前都不看這個的，周子舒的名字還高掛在上頭，這倒是讓張哲瀚有些驚訝，自己都已經這麼久沒上線了，居然還能維持第一？張哲瀚仔細一看，榜眼的溫客行積分只低了他不到百分，像是有意為之一般，張哲瀚心裡五味雜陳的看著溫衍，接著他將戰功榜往下拉，顧湘的大名也掛在前二十，點開資訊小窗，幫會正是鬼谷。

［溫衍］：阿絮，你咋還不過來？

［周絮］：就來。

罷了，張哲瀚也不是很想管這些了，溫衍的所作所為至今從來都沒有危害到他，他是溫客行又何妨，自己還不是披著小號悠遊在這個江湖，這麼想著確實舒心了些，張哲瀚傳送到日常副本前，一行人才過圖，溫衍又發了訊息。

［溫衍］：抱歉，我接個電話！

龔俊拿下耳機，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大學同學，原來是組織同學會來著，龔俊嗯嗯啊啊的敷衍著同學，並不想耽誤周絮他們的時間，他順手拿起水杯要喝水，然而一個手滑整個杯子竟是砸到了鍵盤上，還好杯子裡水不多，龔俊連忙去拿抹布把水擦乾。

耳機裡忽然傳出的人聲讓張哲瀚等人一愣，看著頻道裡頭的開麥提示，這驚呼居然是溫衍發出來的，但他本人似乎毫無察覺，最快反應過來的是顧湘，小姑娘趕緊掏出手機發訊息給他哥，然而龔俊正講電話呢，此時團隊聊天裡張成嶺跟曹蔚寧已經開始討論溫衍的聲音了，顧湘又切了私聊傳訊息給他哥，然而沒用只聽見他的聲音持續傳來。

「沒事，剛剛水杯砸鍵盤了，嗯，行，那就到時候聯絡，再見。」

龔俊重新戴上耳機，就看見成嶺跟小曹訊息刷了半邊，其中穿雜顧湘的私聊，龔俊瞥了一眼，將其中一句話給念了出來，「開麥了……啥意思，剛剛誰說話了？」龔俊喃喃道，然而桌麥的收訊卻很好的把這些都給錄了進去。

「我開到麥了？！」

顧湘簡直要給他哥跪了！原來他們真是兄妹，蠢起來都一個樣！

龔俊也被自己給蠢到了，戰戰兢兢地看著周絮的角色，聲音透過設備傳遞難免會有些不同，龔俊祈禱著張哲瀚別發現，然而就看見聊天室跳出條新訊息。

［周絮］：暫離。

接著約莫兩分鐘，龔俊家的門鈴響了。

在溫衍不小心開麥時，張哲瀚還在愣神，還是對方毫無察覺的繼續說話，張哲瀚這才反應過來。

居然還是個耳熟的聲音。張哲瀚冷笑，這下所有事情可都串在一起了，害他這段時間糾結心煩了這麼久，又是龔俊又是溫客行的，真是好樣的。

然後在螢幕上敲下兩個字後，張哲瀚直接走出家門站到了對門門口。

門鈴響後張哲瀚便聽見屋子內一陣聲響，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打開，龔俊慌張無措的樣子一覽無遺。

「阿絮……」張哲瀚挑眉，龔俊連忙改口：「哲瀚……」就是那語氣還是一股委屈勁，張哲瀚簡直要給氣笑了。

「老溫啊。」張哲瀚面帶笑容，可龔俊卻覺得毛骨悚然，彷彿有一陣陰風從背後吹過，整個人都感覺涼涼。

「說吧，一次說清楚。」張哲瀚換了個站姿，他靠著龔俊的家門，語氣聽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然而時不時掃過龔俊身上的視線卻如同刀片那般鋒利。

「好吧，我從第一次打戰起鏡湖就知道周絮是周子舒了，但那時候我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是後來聽阿湘說了你跟天窗的瓜，然後……」龔俊低著頭，時不時偷瞄張哲瀚的表情，卻發現那人神色始終平淡。

「然後呢？」張哲瀚催促，他歪過頭，炯亮的眼神讓龔俊不敢與之對視。

「我看不慣他們欺負你，你……你很好，他們都在胡說八道，所以我想陪你，至少你有一個親友會在線是等你。」

「搬家到這跟工作真的是巧合，第一次合作會議看見周子舒的手辦後，才知道你是周子舒本人，我保證這段時間真的只是想單純當你的親友……」

「好吧，其實也不是太單純。」龔俊心底一橫，乾脆把心思全給招了：「子舒，我開始玩山河令時你就是我最仰慕的對象，在和阿絮相處後，我越來越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和你合作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張哲瀚，我是真的喜歡你。」

龔俊的視線不再閃躲，深情的眼睛毫不避諱地將潮水般的感情釋放，張哲瀚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能趁機告白，張哲瀚壓下內心的狂瀾，面上鎮定，然而他的耳尖與臉頰上薄薄一層紅暈卻出賣了他。

「說完了？」張哲瀚咳了一聲，想掩蓋自己的不自然。

「說完了。」龔俊點點頭，模樣委屈極了。

「那你怎麼沒把你是溫客行這件事也給一起招了？」龔俊一愣，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人還傻愣著呢，張哲瀚站直了身子，轉頭就走回家，龔俊三兩步追上去也來不及，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哲瀚，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要騙你！！！」

「哲瀚！！！」

門後，張哲瀚背靠著門板低著頭，其實他並沒有龔俊以為的這麼生氣，甚至在他知道溫衍就是龔俊後，心底的欣喜遠遠大於其他情緒，他喜歡溫衍的陪伴，也喜歡龔俊的關心，只是他的道德束縛不允許自己同時對兩個人擁有超出友人的好感，現在可好了，他倆就是同一個人，張哲瀚可以放心去喜歡了。

只是一碼歸一碼，對於龔俊方才沒有主動招認他是溫客行這件事，他還是要算帳的。

「老溫、龔俊、溫客行。」三個名字，就跟自己一樣，張哲瀚忍不住微笑，忽然就想到山河令裡有段主線故事裡引用的一句話。

三生石上舊精魂。

他們還是把日常做完了。

只是今天氣氛格外沉重，張成嶺都不敢找他師父了，私聊他溫叔也只是得到一句沒事，再多就沒了。 顧湘也好奇他哥出了啥事，一直到日常做完各自解散下線，顧湘這才敢打電話給龔俊。龔俊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在顧湘的刨根問底下，龔俊才把所有事都說給了小姑娘知道，然而顧湘聽完只說了一句：保重。

整整一周，龔俊愣是沒能跟張哲瀚說到話。

明明他倆是對門鄰居，卻比上下樓住戶還要難遇見，手機訊息傳了也是都石沉大海，主動去敲門，沒有要事張哲瀚絕對不會幫自己開門，但隔壁的黃阿姨找他閒聊他都樂意開門！龔俊甚至還聽見熱心過頭的黃阿姨想要替張哲瀚介紹對象！！！

總而言之，這一周龔俊示好、賣萌跟裝可憐的效果都微乎其微，張哲瀚回應他的次數少之又少。

也許張哲瀚是真的煩自己了。有了這個念頭後，龔俊消沉的很快，時逢周六的攻防，他似乎是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了對面天下盟的玩家身上，青崖山的玩家進攻得又快又猛，攻擊的位置也是刁鑽難守，這天晚上世界都在說溫客行又在發瘋了，四處亂咬，不僅天下盟招架不住，連青崖山自己人都累得夠嗆。

九點，攻防時間結束，青崖山此番大勝，然而整個鬼谷卻沒人敢跟溫客行說一句，副指揮無常鬼更是時間一到就開溜，完全不肯跟這活閻王多待哪怕一秒，龔俊結算了最後成績，打開地圖，鼠標再次刻地圖上停頓了好半晌，最後還是把溫客行丟到幫會領地。

甫一落地，龔俊就看見聊天室跳出一串系統訊息：

※您的好友周子舒已上線。

啥？誰？龔俊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緊接著，世界頻道跳出了一條帶有溫客行大名的訊息，霎時間，山河令世界都炸開了鍋，那是周子舒第一次的世界喊話：

［周子舒］：溫客行，給老子滾出來。

龔俊還組著攻防隊伍，還沒退組的人跟世界的人都等著吃這兩人的瓜，不少人都覺得周子舒這是要跟溫客行約架呢，而龔俊回過神，連忙退了隊伍，對周子舒發送組隊邀請，邀請並沒有馬上通過，龔俊心裡忐忑，每一秒對他而言彷彿都是一個四季，終於，組隊邀請通過了，屏幕右側出現團隊面板，龔俊作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周子舒會跟自己組上隊。

他打開地圖找到代表周子舒的標記，出乎意料的不是在桃林，而是在只有雪景的長明山，龔俊找了距離周子舒最近的傳點，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踩著輕功向他飛去，一襲大紅衣，在一片雪白的建模上格外惹眼，剛落地龔俊便認出來了，這裡是七夕任務他們一起跳崖的懸崖，那個一身白衣的黑髮NPC坐在懸崖邊上，那崖底躺著他的摯愛。

溫客行飛到周子舒身邊時，恰好周子舒觸發了待機動作，手裡握著白衣劍晚出一個漂亮的劍花，周子舒身上是天下盟最高成就的青衫造型，與溫客行身上的屬於青崖山的紅衣到是相映成趣。

有句話說得好，自古紅藍出CP。

周子舒，那個讓他踏上江湖的初衷，龔俊進了語音頻道，發現張哲瀚早就掛在裡頭了，只是沒開麥說話罷了。

「哲瀚……」龔俊小心翼翼地喊了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畫面裡的周子舒動了，原本背對溫客行的角色轉而面向溫客行，接著，五光十色的煙花將整片雪白的山頭染得五彩繽紛，與此同時，系統公告也跳出一大串的消息：

※俠士［周子舒］在長明山對俠士［溫客行］施放［矢志不渝］。至善之人，天賜良緣。前世今生，佳偶天成。滿地錦繡，良臣遇君。名利雙收，天定良緣。織纖雲以為誓，填銀河以為約，搭鵲橋以相聚，執子之手，坐看雲舒，比翼雙飛山河江湖。

公告一出，整個世界又掀起了驚濤巨浪，這可是山河令裡最華麗的告白煙花啊！誰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看見天下盟的前指揮給青崖山的現任指揮放告白煙花！周子舒這是在向溫客行求情緣啊！

煙花特效持續了足足兩分鐘，在這兩分鐘內，周子舒向溫客行發出擁抱互動，龔俊愣愣地點下確認，一紅一藍兩道身影緊緊相擁，搭配著炫麗浪漫的煙花特效，正好就應了煙花裡的那句話──滿地錦繡，良臣遇君。

放在桌邊的手機收到一大堆來自顧湘的訊息，忽然爆炸的資訊量讓龔俊整個人傻在電腦前，將他拉回神的是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還是顧湘那個煞風景的小姑娘，龔俊也不理會，猛然站起身就往玄關衝去，期間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差點兒就摔著了。

站在張哲瀚家門口，龔俊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只顧著想快點見到張哲瀚，身上還隨便套著一件短袖上衣跟短褲，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只想快點見到張哲瀚現在、馬上！

龔俊有些緊張，舉起的手還沒按下門鈴，門就被從裡頭打開了。

「站那麼久不敲門，是怕門開了我會吃了你？」

「我……」龔俊傻站在原地，儘管面上還是這陣子常有的委屈樣，然而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龔俊，不、不對。」張哲瀚微微抬起頭直視著門口的高個兒，「溫客行，周子舒希望你能當他的情緣，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龔俊回答得很快：「周子舒，是因為你，才會有現在的溫客行，我玩山河令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跟你並駕齊驅，子舒，我喜歡你。」

張哲瀚滿意的點點頭，眼底笑意更甚：「那麼龔俊呢？」

「龔俊願意當張哲瀚的男朋友嗎？」

張哲瀚才剛問完，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龔俊把臉埋在他的頸窩，溫熱的氣息灑在脖子上帶來絲絲癢意，張哲瀚伸手環住龔俊的腰，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哲瀚。」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真的好喜歡你？」龔俊總愛這樣，猝不及防的就表白，還好他現在看不見張哲瀚已經紅透了的臉頰。

「說了，好幾次，想聽聽我的回覆嗎？」

龔俊點點頭，張哲瀚微微偏過頭靠進龔俊的耳朵。

「我也是。」

「龔俊，我也喜歡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