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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貳章

一大早，愛人把你帶到當初的獵龍場。

你這時才知道家裡竟然有連結獵龍場的空間點存在。

大片的銀白山谷綿迭，歷經千年的地形已經與你夢中的樣子不大相同。

愛人牽著你往山谷深處走。

「這裡被下了禁制，沒有力量的生物都進不來，通常用來培育其他魔法物種或者讓別的種族躲避人類用。小楊剛出生時出現返祖，也是被送來這裡養大的。」

「龍呢？」你發現進來到現在都沒有聽見龍吼聲。

「遷居、消失、滅族，你可以自己選一個。」愛人說，「不過你總愛把好好的龍谷叫做獵龍場，搞不好是魔王的詛咒也說不定。」

「那你們現在都叫什麼？」

「......獵龍場。」

你滿意的點點頭，看來當初魔王軍的影響還是有留下，例如到處散播你喜歡的名字之類。

反正龍谷也是外人給的稱呼，龍群從來就不在意自己居所的名字是什麼，有那種時間他們更寧願多囤積一些財寶。

他們不拘正邪，也從沒拒絕過與你的來往。

「到了。」愛人停在一片青翠的草地上。

你看見一團一團的果凍物稀疏的藏在青草中。

「是史萊姆。」愛人證實你的想法，「本來就是為你培育的，但數量總是起不來，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你拔起腳邊一撮草，直接走到離你最近的史萊姆附近。

你用草戳著藍色的史萊姆。

「吃掉。」

藍色的史萊姆蠕動了下，一點一點的慢慢吞掉你手中的草。

被吞進去的草飄浮在史萊姆體內，漸漸的被消化掉。

史萊姆忽然從馬卡龍般的夢幻水藍色，變成帶著絲絲黑紋的詭異深藍色。

你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己隨便喂個草也能喂中毒。

史萊姆抖動了兩下，果凍般的表面「啾」的一聲裂開。

你看著小小的史萊姆在你面前分裂成18個史萊姆。

你看向傻眼的愛人。

「不是很好養嗎？」

當初你在魔皇宮也是直接喂草，只是這裡的草品種不一樣，史萊姆的反應也不一樣，害你剛開始還以為史萊姆食物中毒了。

愛人詭異的瞟你一眼。

「你......之後要不要來這裡養史萊姆，我可以付你薪水。」

你挑了挑眉。

薪水？還是愛人給你？

「不需要，我養貓賺了很多錢。」你補充，「不用擔心我沒錢。」

「呃，我是擔心史萊姆養不起來。」愛人指著你腳邊的18個史萊姆，「他們也吃這裡的草，但是沒有出現你喂的效果，魔皇宮那群史萊姆我記得也是你親自喂的。」

你點點頭，當初宮殿的史萊姆確實都是你養的。

身為魔王的你喜歡養史萊姆，曾被不少種族暗地裡嘲笑，也有吟遊詩人編了相關的詩歌四處傳唱諷刺你。

但自從你舒暢的虐殺掉養大的第一批史萊姆後，就沒人敢再評論魔王養史萊姆的事。

沒想到一千年後，你還能重溫以前的美好再養一次史萊姆。

「它們不能太頻繁分裂，我固定時間過來喂就行。」你答應愛人的請求，但你特別強調，「絕對不准給我薪水。」

愛人笑著吻了你一下。

「好好養，其他種族也很期待史萊姆的復育。」

你矜持的點點頭，自認為答應了一個麻煩的工作，所以又指著自己認真要求：「再親一次。」

愛人又親了你一次。

你還想要求第三次時，一個小孩的聲音在你們附近響起。

「是阿金哥哥！」

眼睛矇著白紗巾的小女孩開心的向你們跑過來。

她的腳步很輕盈，幾個銀白光點忽前忽後的跟在她身邊。

然後光點全部避開你聚到你的愛人那裡。

你毫不在意，這種和生命有關的元素精靈跟身為魔王的你可以算是完全相斥，你也不是很想靠近他們。

「阿金哥哥，你來看史萊姆們嗎？」小女孩好奇問。

「對。」愛人指著你，「順便帶這個哥哥過來，以後史萊姆由他負責養。」

矇著白紗的眼睛轉向你，小女孩的表情有些迷茫和害怕：「我可以接近那個人嗎？」

你嗤了一聲，「為什麼不行，難道妳還能『死』第二次？」

「啊！」小女孩驚慌的飄起來摀住你的嘴，那些元素精靈已經全部散光。

「大哥哥，不能說那個字，大家都在這裡休息，如果這裡不乾淨的話大家都會不舒服。」她叮囑著，「尤其你的力量特別強，更不能亂說話的。」

你不耐煩的揮開她，「別碰我。」

「伊妮卡，過來。」你的愛人出聲，「這孩子的時間被停在這裡，只是她不肯走才留到現在，算是這裡的管理員，以後你經常過來也會遇到她。」

「我想跟你在這個世界好好的生活。」愛人溫柔的看著你，「你或許不在意，但我希望你是被接納的。」

「哪怕我是魔王？」你的語氣很諷刺。

「對，哪怕你是魔王。」

愛人捏了一下你的臉，「帶你來這裡，代表我不打算讓你藏著過日子，就算你是魔王，你也能在這個時代自由生活，你想養貓養狗養史萊姆甚至去賣香雞排都不會有人阻止你。」

「你甦醒以來，還沒殺死過任何一個不具力量的生物對吧？」愛人摸著你的臉，「遵守這個世界規則的你，哪怕是一個魔王，也絕對有權利生活在這裡。」

你其實不太在意愛人的話，畢竟你忍住本能只是礙於愛人的關係，就算有人因為你是魔王而找上門，也只要殺了來找碴的人就好。

你一樣可以在這個時代自由生活。

但是你很享受愛人為了你盡心盡力的感覺，所以你並沒有表示反對。

「那我先去找其他人談一下。」愛人笑瞇瞇的放開你，「這段期間，你要和伊妮卡和平相處，知道嗎？」

那還不簡單，只要你躲開那個幽靈不就得了。

「等我回來會考試。」愛人補充，「題目是跟伊妮卡有關的三件事。」

「.....................」

愛人離開了，現場只剩下你和害怕的伊妮卡，以及一大堆史萊姆。

你蹲下身又拔了幾撮草，打算先來喂個史萊姆。

史萊姆們稀稀疏疏的分散在大草原上，讓你的餵食工作增添了不少麻煩。

「喂，小鬼。」你不耐煩的看向伊妮卡，「把史萊姆都趕到我這裡來。」

小女孩緊張的跳了起來。

「我、我立刻去。」

伊妮卡把所有的史萊姆都趕到你身邊排成一個長隊，你滿意的一隻一隻喂過去。

草原上迅速出現一大堆五顏六色的透明史萊姆。

完成愛人要求的你心情變好了些，伊妮卡的高工作效率也讓你讚賞。

你向來都非常欣賞順手好用的部下。

你看向伊妮卡，透明的幽靈小女孩距離你一段距離，似乎還是有些害怕。

「要玩遊戲嗎？」你主動問伊妮卡。

在你殘存的記憶裡，不知道誰告訴過你，只要和小孩一起玩，很快就能成為好朋友。

你不打算跟小女孩當朋友，但是愛人的吩咐你總要完成。

伊妮卡猶豫著飄來你身邊，矇著白紗的小臉相當緊張。

「什、什麼遊戲？」

你想了一下遊戲內容。

「快問快答，跟不上就要把史萊姆放頭上。」

「咦？」伊妮卡似乎起了興趣，「好呀，我可以讓精靈們幫我穩定身體，這樣我就可以頂史萊姆了！」

你和伊妮卡坐在草地上，開始玩起快問快答。


你先和伊妮卡猜拳，出石頭的你輕輕鬆鬆的贏了伊妮卡。

「唔......」伊妮卡看著自己的剪刀有點沮喪，「大哥哥，你要問我什麼？」

「妳什麼時候認識他的？」你提問。

「誰？阿金哥哥？」伊妮卡只停了兩秒，「一千年前就認識了喔！」

你還在思考伊妮卡的意思時，伊妮卡開心的喊著：「換我了，換我了！」

「大哥哥，你和阿金哥哥結婚了嗎？」

「...............」

你很想肯定的點頭，但是看著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你身為魔王的自尊，讓你不屑欺騙一個小孩。

最後，你矜持的點點頭。

「遲早會結。」


因為你的猶豫時間太久，所以你必須被施以頭頂史萊姆之刑。

你投出骰子，抓了四隻史萊姆過來放頭上。

紅橙黃綠四隻史萊姆不太甘願的在你頭上蠕動，直到你用力量壓制才安靜下來。

「大、大哥哥，我覺得有點不舒服......」跟你離太近而被魔王力量影響到的伊妮卡發抖著。

你不著痕跡的將力量全部收好：「還要玩嗎？」

「要！」恢復正常的伊妮卡趕緊提問題：「你最喜歡阿金哥哥哪一點？」

「臉！」你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咦？」伊妮卡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可、可是書上不是都說喜歡對方善良、溫柔、對你很好之類的嗎？」

「你問的是最喜歡哪一點。」你慢條斯理的說，「而我最喜歡他的臉。」

「唔......」伊妮卡看起來很糾結。

「換我了。」你對伊妮卡提問，「妳活著時的種族是什麼？」

小女孩愣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

你耐心的等著伊妮卡的答案。

原本你以為愛人是在伊妮卡死後才認識她，但伊妮卡的回答讓你很在意，從她的靈體來看，千年前她還活著。

而那時，你的愛人因為是精靈跟人類的混種而不被兩族接納，只有那位公主強硬的把他護在身後，接著你的愛人又被你帶走，理論上他跟伊妮卡不應該千年前就認識。

除非伊妮卡連活著時都待在獵龍場裡。

「嗯......」伊妮卡的表情有點苦惱，「巴羅爺爺說不能講的......」

她的臉皺成一團。

「…...伊妮卡，是龍的小孩。」

「哦。」你產生了興趣，「但妳是人形。」

雖然高等的龍也有人形沒錯。

小女孩更沮喪了。

「伊妮卡只有一半龍的血統，生下來就沒有龍形，所以媽媽才不要我吧......後來我也沒找到爸爸。」她低下頭，忽然發現不對的看向你，「等等大哥哥，明明輪到我問了！」

「你還是先丟骰子吧。」你把頭上不安份的史萊姆戳正，「妳輸了。」

＊＊＊

伊妮卡鼓著腮幫子頂上兩個史萊姆。

「如果不是爺爺禁止的話，我就會贏了！」

「你輸了。」你殘忍的拆穿小女孩的自我安慰，「要問什麼？」

伊妮卡雙眼放光：「除了臉以外，你為什麼會喜歡阿金哥哥？」

你無語的看著伊妮卡，不懂為什麼她對這種話題特別感興趣。

難道小孩子都喜歡問這種東西嗎？

「......眼神。」

不知為何，你說出了連愛人都不曉得的事情。

「那時候，他站在公主面前，很冷靜的看著我。」

然後，你喜歡上了他。

身為魔王的你，只要願意，就能察覺到他人隱藏的負面情緒，哪怕是那位身為王國繼承人的公主，面對你時依然出現了害怕的情緒。

而你的愛人擋在公主前方，喝斥著讓你這個魔王退下，眼裡卻沒有半分直面魔王的認知。

只要是生物都是矛盾的綜合體，包括魔王也是。

你渴望讓一切事物臣服在你的力量之下，享受著他們露出畏怯的目光，但你也渴望有一個存在，能陪伴在你的身旁。

一個即使與你再親密，都不會將你當成魔王的存在。

而你的愛人，就是一個會邊掛著大魔王邊看連續劇的怪胎。

「因為很冷靜的看你，所以你喜歡阿金哥哥？」小女孩很困惑，「大哥哥，難道大家看你的時候都很興奮嗎？」

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輪到我了。」你提問，「會做菜嗎？」

伊妮卡眨了眨眼。

「等、等一下，我想一下！」伊妮卡大喊。

「唔......我不用吃飯都快一千年了，怎麼可能還記得我會不會做菜啊。」伊妮卡糾結了一下子。

「應、應該是不會吧？」

你無語的看著小女孩栽在這個隨便撒個謊就能過關的問題。

「答的很好。」你把懲罰用的骰子推過去，「丟吧。」


哭喪著一張臉的小女孩頭上頂了一座七彩史萊姆。

而始作俑者的你，心情非常好。

「來，繼續問。」你從容的看著四周，想再找到其他顏色的史萊姆幫小女孩湊成十色彩虹。

緊張的伊妮卡正襟危坐，因為深怕頭上的史萊姆塔會突然垮下來，還拜託元素精靈幫她扶著。

「大、大哥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伊妮卡邊注意著頭上的史萊姆邊發問。

「魔王。」你漫不經心的秒回。

「這個不是名字呀，像我的名字就叫伊妮卡。」小女孩糾正，「而且魔王不是大壞蛋的意思嗎？怎麼可以當名字。」

你笑了。

「那不是正好嗎？」你故意用草吸引著那座七彩史萊姆塔，然後看著伊妮卡和元素精靈們手忙腳亂的趕緊扶好。


「我就是個大壞蛋。」

你惡意的說。

＊＊＊

「大哥哥不是大壞蛋。」

好不容易重新固定好史萊姆塔的小女孩看起來很生氣，「你是大幼稚鬼！」

「喔。」你毫不在意的又戳了一下彩虹塔裡的黃色史萊姆，「小孩，妳為什麼不走？」

「不是小孩，是伊妮卡。」小女孩寧願浪費秒數也要糾正你的稱呼。

「這裡是伊妮卡的家呀，為什麼我要走？」

「一千年了妳待不膩啊。」你嘖了一聲，「這個地方不是雪就是石頭，這片草地也是最近才移過來的吧？難道人類跟龍的混血也喜歡像龍一樣睡洞穴？」

「我、我不喜歡睡洞穴，我喜歡睡在星星下面。」伊妮卡反駁你，「雖然我的眼睛不太好，但是元素精靈們會用力量畫給我『看』，這裡其實非常的漂亮呀。」

「我從出生就待在這裡，這裡是龍的家，也是伊妮卡的家。」

「龍群已經不在了，雖然伊妮卡是混血，但也是留下來的最後一隻龍，要幫龍群把這裡顧好，這樣龍群才有家可以回呀。」小女孩像被交付重責大任般認真的對你說。

「最後一隻龍啊⋯⋯」你低聲復述，「但是妳不也——」

死了嗎。

你故意將後面的字用無聲的口型說出。

伊妮卡看不見，但是元素精靈們十分生氣。

「等等，大家怎麼了？啊啊啊啊啊不要放開，會倒下來的啊！！」

你笑瞇瞇的看著元素精靈們憋屈的飛回去幫伊妮卡扶好史萊姆塔，然後把骰子放到伊妮卡手中。

這是你第一次呼喚她的名字。

「告訴我，伊妮卡，妳想要什麼顏色的史萊姆呢？」

你的十色彩虹塔夢想已經近在眼前。


你的愛人回來時，你剛好完成了十色史萊姆彩虹塔。

因為第十一隻放上去總會掉下來，你只好先屈就在十隻史萊姆。

長長的彩虹塔下，小女孩的身影看起來更透明了些。

「大哥哥，可以了吧？我撐不了十隻史萊姆啊。」

「嗯哼。」你大發慈悲的點頭，「放下來吧。」

反正你也看膩了。

你看向愛人，自信的開口：「不是說要考試嗎？」

「雖然我是覺得不需要了，」愛人一邊幫伊妮卡放下史萊姆一邊回你，「不過我還蠻想了解你知道了哪些事情。」

你整理了一下剛剛獲取的情報。

「龍跟人類的混血種，不曾踏出獵龍場，不會做菜，還有一千年前認識你。」

「那你們感情還不錯啊。」愛人讚賞的看著你，「連種族都跟你說了。」

「那個是伊妮卡不得不才講的......」小女孩嘟噥著。

「伊妮卡不喜歡這個哥哥嗎？」棕髮的少年問她。

「也不是不喜歡......」伊妮卡低頭生悶氣，「可是這個大哥哥很幼稚。」

你對這個評價嗤之以鼻。

少年溫和的摸摸她的頭：「等一下我會帶這個哥哥去會議，伊妮卡願意支持他嗎？」

「咦？」小女孩驚訝的抬起頭。

「大哥哥，你一定要說伊妮卡承認你，知道嗎？」

你不理會，身為魔王，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認。

你的愛人安撫了下擔憂的伊妮卡，然後才牽著你往他剛剛過來的方向走去。

這裡的路更隱密，沿途還設了不少禁制跟魔法，只允許相關人等出入。

「待會見到的人可能會讓你有點討厭。」愛人摩挲著你的手，「但我希望你能盡量不要和他起衝突，不然站在我們這邊的票數會不夠。」

「不過你取得伊妮卡的信任讓我很開心。」愛人笑著說，「她的身分會讓等一下的事情進行的更順利。」

你知道愛人指的是讓存續至今的種族願意跟你和平共處這件事。

但是這種類似委曲求全的氣氛讓你十分噁心。


「如果我做不到呢？」


愛人停下腳步，目光注視著你。

「那就不要了。」他親了你一下，「我說過，難受的話告訴我，如果你覺得難受，那我們就離開。」

你直覺的意識到愛人指的離開不只是離開獵龍場。

「還是說你現在很難受？」

「不。」

你勾起一抹笑容。

你現在的心情再好不過了。


但你的好心情只持續到進入會議場地而已。

你覺得自己又被愛人騙了一次，因為這顯然不是有點討厭，而是「非常討厭」的人。

穿著教宗長袍的男孩看見你也是一臉噁心。

「我拒絕。」教宗冷冷的說，「教廷不可能協助邪惡生存。」

如果不是愛人緊緊拉著你的手，總是隨心所欲的你不可能留在這聽他的屁話。

你一個魔王需要教廷的幫忙？成為你的食糧嗎？

「我們今天聚在這裡，正是為了協商這件事。」一個白髮白鬍、身形巨大的老人沉沉說著「我以為，在場各位都是放下仇恨才過來。」

「巴羅先生，封印魔王是我們這一支的使命。」教宗正色說，「我不能以我的身分允許魔王存在這個世界。」

「容我提醒你，你無法全權代表教廷。」你身邊的愛人出聲，「另一支的教宗已經同意這件事。」

「那個老頭懂什麼！」教宗十分憤怒，「按照規定，他的職責範圍只有人類世界！」

「我們目前確實生活在人類世界。」愛人冷靜的說，「另外，教廷的規定是由兩位教宗共權，不論範圍。」

「教宗現在有兩個？」你厭惡的皺眉，對於噁心的東西變成兩倍感到非常反胃。

愛人向你解釋：「後來才分的，兩位教宗分別應對人類世界和我們這邊的世界。」

「魔王甦醒後曾兩次侵犯教廷。」教宗指控你，「即使是老頭也不能掩蓋這件事！」

「但是沒有實際的死亡。」愛人攔住想翻臉的你，「封印魔王勢必會引起人類注意，何況我們目前居住的海島是許多人類國家關注的對象，你確定要將一切都公開到檯面上？」

「......」教宗的臉色很難看，「......如果魔王終生都待在龍谷，我可以不插手這件事。」


「不可能。」


棕髮少年的聲音很冰冷。

他挑眉直視男孩。

「只待在獵龍場的話，我自己決定就行，何必召開會議。」

少年大步向前，擋在你的前方。

「我直接說吧。」黑色的眼睛冷冷的注視教宗，「除了承認他，你別無選擇。」

教宗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悄悄收回手上積蓄的力量。

少年的背影擋在你前方，讓你想起你們初遇的場景。

原來這就是被保護在後方的公主看見的樣子。


「啪啪啪啪啪。」

鼓掌聲突兀響起。

「確實，我們今天只有一個選擇。」

戴著單邊眼鏡的男人勾起一抹笑：「各位不也是確定好立場才來的？」

從未開口的幾人點點頭，教宗雖然陰著臉，也沒再表示反對。

巴羅低沉的聲音響起：「票數通過，承認不死的魔王在人類世界生存。」

你覺得全都是屁話。


會議散了。

有人立刻離去，也有人想挑戰自己的命硬程度。

「您好，魔王大人。」眼鏡男人帶著精明的笑容走近你，「有興趣在退休之餘接點小差嗎？」

「滾。」

你現在的心情壞到連魔族都不想理會。

「別這樣，魔王大人。」眼鏡男人遞給你一張燙金的名片，「如今的世界可不如往昔，如果您有想要的東西透過我辦會更加方便。」

「他是黑市商人，但表面的商業也有涉略，不管是人類還是我們這裡。」愛人溫聲解釋，「今天的會議由他代表魔族。」

「哦。」你似笑非笑的看著男人，「代表魔族？」

「不。」

男人果斷否認，行了一個標準的魔族禮。


「能統率魔族的人，永遠只有您，陛下。」


再次聽見千年前的稱呼，讓你不禁有些愉悅。

你認為不妨聽聽這個小魔族想說些什麼。

對方敏銳察覺到你的心情，立刻反應快速的改變稱呼和態度。

「陛下，雖然我族的產業皆屬於您，但我從犬子那裡聽說您不反對工作，不知能否請求您的協助？」

「誰？」你不記得自己認識對方的兒子。

愛人在旁補充：「小楊被送來後，是他收養的。」

「是的，那就是犬子。」男人點頭，「雖然一個魔族跑去做保護人類的工作有點奇怪，但他是令我驕傲的孩子。」

「事實上，我聽說您成功復育了史萊姆？」男人再接再厲，「不知道您對於培育黑山羊幼崽是不是也有興趣呢？」

黑山羊幼崽？

你記得這種生物，這個族群相當罕見，繁殖向來緩慢而稀少，但因為常被用於魔族重大祭祀而被精心飼育，沒想到千年後竟然已經到了需要培育的程度。

事實上，你的魔宮殿裡也養過一隻黑山羊幼崽，偶爾你有興致時會拖著一袋史萊姆過去，隨興的丟給對方吃，通常史萊姆不是消失在團塊上的利口，就是被巨大的觸手或蹄子碾成碎果凍。

某種意義上，你還算是喜歡這隻寵物，但你的愛人對牠非常的反感，你們在一起後，愛人就直接把牠扔出了魔宮殿。

「在哪培育？」你忍不住問。

「咳咳。」愛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看見愛人警告你的眼神。

「不准去養那個幼崽！」愛人巴了你的頭一下，「你養一隻我丟一隻！」

你皺眉，因為會讓伴侶不開心的魔王都不是好魔王。

但你對於睽違千年的黑山羊幼崽又實在心癢難耐。

看來，你只能使用那個辦法了。

你將所有自然外放的氣勢和力量刻意收回。

愛人似乎已經猜到你想幹嘛，而魔族商人卻對你的動作感到困惑。

「陛下，這點力量不會對這裡造成影響，您不需要......」

「親愛的。」

你勾起一抹甜蜜的笑。

輕輕的抱住了愛人。

象徵魔王的鮮紅色眼眸被你刻意用力量調成溫和的顏色，再聚集輕微的水元素到你的眼睛裡。

「你說過我想養貓養狗養史萊姆都不會有人阻止我。」

你無辜的眨了眨眼，貼近愛人的臉輕輕低喃。


「親愛的，我想養一隻黑山羊幼崽。」


愛人掙扎著把你的臉推開。

「不、不准給我擺出這種眼神，再說了我們家根本養不了那隻幼崽！」

你比較一下黑山羊幼崽十幾英尺的身高和家裡客廳的大小，確實養不下。

「請您放心，這只是協助培育。」魔族商人拿出一個平板，開始向你和愛人介紹培育環境和過程。

「為了維持傳統祭祀，黑山羊幼崽是必不可缺的生物，只是現在的世界力量越來越稀薄，再怎麼飼育還是無法提高數量，所以才想借用陛下的魔力幫忙。」魔族商人滑過一張張照片，「自動化餵食設備、專人管理，還有四周嚴密的魔族保全和魔法禁制，保證絕對不會讓黑山羊幼崽進入人類世界中，或被人類察覺到。」

愛人的表情出現一絲為難。

魔族商人看向你：「陛下有興致的話，也能隨時來這裡觀賞幼崽。」

你滿意的點點頭，照片顯示的寬闊環境顯然比你家更適合養育黑山羊幼崽。

「我想，單純的培育應該還不至於違反當年簽訂的種族協議？」魔族商人詢問你的愛人。

「確實沒有違反......」你的愛人一臉自暴自棄，「請記得剛剛的承諾，不要讓培育出的幼崽擾亂人類世界。」

「當然。」魔族商人心滿意足的收起平板。

「陛下，您要現在過去養育地，還是過幾天我再派人接您呢？」

你看向臉色似乎不太好的愛人。

「你要一起去嗎？」

「......不，到時候你去就好。」他頭痛的說，「但是過幾天吧，今天我還有人想介紹給你認識。」


愛人向你介紹的是一位教宗。

當時你看到對方身上的教宗裝扮時，立刻興奮的看向愛人。

「你要開戰？」

「別這樣。」愛人安撫你，「他是支持你的那位人類教宗。」

你當然看的出來，毫無力量的純人類，身上卻擁有強大的祝福氣息。

「不開戰有什麼好認識。」你嗤了一聲，反胃到極點。

透過魔法顯現在空氣中的教宗影像倒沒有被你激怒，柔和的西語經由魔法翻譯過來。

「魔王。」他慈藹的看著你，「我為尋求和平而來，希望我的另一個同伴並未觸怒你。」

「一個老人，一個小孩，教廷既然喜歡被頭腦不清楚的人類領導，我又何必生氣？」

你露出惡意的笑容：「或者讓我替你們換個新教宗？」

愛人瞪了你一眼，你裝做沒看見。

「天主賦予我們智慧，並未以年齡區分。」老教宗微笑著「無論是十年、百年或千年，生命皆無分別。」

你聽的出來這個老傢伙在諷刺你活了千年一樣頭腦不清楚。

你危險的瞇起眼，雙手卻正被愛人捆起來。

「不准吵架、不准挑釁、不准欺負人家，知道嗎？」愛人警告的看著你，「欺負小孩你很開心嗎？」

被指稱小孩的老教宗笑了一下。

你不爽的嘖了一聲。

「我的同伴領導的教廷軍需時刻抗衡敵人，所以領導者的更替也非常頻繁，雖然還年輕，但他是個有能為的孩子。」

「我活的夠久了，而他的人生卻還很漫長。」老教宗溫和的注視你「教廷願意承諾一個條件，請相信教廷追求和平的誠心，也請別對我的同伴和其他教眾出手。」

你挑了挑眉。

如果當年與你對戰的教宗知道後世的教廷會來跟魔王求和，恐怕嘔出的血都會比他被你宰掉時噴的還多。

你對教廷的承諾沒興趣，也不打算放過那個死小鬼，但你的愛人正站在你身邊。

「怎麼了？」愛人見你不接話，揉了揉你的頭髮：「你不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

你側身抱住愛人，像失去骨頭般懶洋洋的掛在他身上。

「我想一下。」

「好吧，你想你想。」愛人無語的用手撐住你。

熟知你作風的他明白這是你不願意的意思，但至少你沒有立刻拒絕，所以也沒開口勸你。

「我肚子餓了。」你咬了一口愛人的肩膀，「叫他滾。」

「............」

「很抱歉。」愛人頭痛的看向教宗「他進入這個狀態後，只會對食物有興趣。」

「不，我能理解。」老教宗溫和的說「這不是能立刻決定的事。」

他微笑著看向你，「下次會談前，我會祈求魔王也能明白和平的美好。」

你自動翻譯成這是咒你去死的意思。

不等愛人回話，你直接強行斷開連結影像的力量，然後拖著愛人走到沉默的老人面前：「老頭，我要吃烤肉。」

白髮白鬍、身形巨大的老人安靜的望著你。

「我以為，你沒見過我。」

「是沒見過。」你坦承，「但是每次來，奧格斯都會請我吃你烤的肉。」

老人震了一下。

「奧格斯大人......」他低聲喃喃。

愛人狐疑的看你一眼：「為什麼你認識龍族的首領，卻沒見過巴羅先生？」

你挑眉：「為什麼要見過他？」

「因為魔王進入龍族棲地從不經過看門人。」巴羅慢吞吞的說「而是直接闖進來。」

「廢話。」你嗤了一聲「自己的領地自己顧，被我打趴的龍，每隻回頭奧格斯都再扁一頓。」

「奧格斯大人用心良苦。」巴羅點頭「但我希望魔王下手時，可以區分成龍跟幼龍。」

你不屑的撇撇嘴，幼龍總是喜歡傻呼呼的衝上來，你當然是見一隻扁一隻。

「我雖然不理解奧格斯大人的喜好，但顯然你總是能獲得龍族好感。」巴羅抬起手，幾點光芒從你身上飛過去。

「這是伊妮卡放的力量，你既然沒驅散，那麼會議的每個人都能看見。」

「只會跟精靈玩的傻龍。」你有點不爽「你沒教她怎麼打架？」

「打什麼架。」愛人先出手打你「不准教壞伊妮卡，她跟一般的龍不一樣。」

你不置可否，因為不管是人形還是龍形的龍，你通常都照扁不誤。

「我會喚來伊妮卡。」巴羅沒有理會你的話「由她代替奧格斯大人來接待你。」


「龍族的客人，你想吃些什麼？」


你想了下。

「牛排、火雞肉粽和史萊姆果凍。」

「說好的烤肉呢？」愛人白了你一眼。

你指著巴羅：「他問我要吃什麼。」

而你當然連其他想吃的一起報上去。

巴羅對你的話毫無反應，他閉上眼睛，隨後又緩緩睜開。

你覺得這老頭大概是活太久所以有點痴呆。

「史萊姆這裡有，你可以自己取用，牛排和火雞肉粽我會讓里薩弗曼從人類世界取來。」

你故意刁難用的非烤肉類被推的乾乾淨淨，你覺得自己看走眼了，這老頭根本精明的很。

「里薩弗曼？」你對那個奇怪的魔族名有點在意。

「就是小楊，里薩弗曼是他的魔族名。」

你挑眉看向解釋的愛人：「那他幹嘛不姓李？」

愛人挑眉回看你：「他有羊魔的血統，為什麼不能姓楊？」

你認為應該是因為這個名字詭異到小楊連李字都不想要。

「另外，精靈今天有祭典。」巴羅對你們的談話無動於衷。

「你們可以去索取一些精靈釀的蜜酒。」

你的愛人僵了一下。

「不去。」你一口回絕巴羅。

「沒事。」愛人撫著你的手「精靈的蜜酒可以增強體質，對你也有好處。」

他向巴羅詢問「瑟菲爾回來了嗎？」

「三天前。」巴羅說。

「好，我知道了。」愛人的臉色有些怪異。

你和愛人前往精靈的聚居地。

根據愛人說法，精靈後來經歷了幾次內戰，大半消逝或隱匿世界，僅剩一部分願意跟其他種族來往的精靈定居在獵龍場裡。

你對精靈的家事毫無興趣。

雖然顏控的你欣賞精靈的臉，但這個種族對你並不友善，你們的關係比起教廷來只好了一點。

「到了。」牽著你的愛人停下來。

銀白色的岩谷之內，大片蓊鬱的森林違反習性的分佈著。

「阿金，你來參加祭典嗎？」

入口的精靈衛兵看起來有些訝異。

你對於千年後這個白目的種族沒有繼續歧視你愛人，感到有些滿意。

「巴爾先生讓我來取點蜜酒，艾勒。」愛人握緊你的手「順便帶他來看看祭典。」

「這......」艾勒看起來很猶豫「他的力量讓我不太舒服，但我願意相信你。」

「不過阿金，你的伴侶喜歡瑟菲爾嗎？」艾勒好奇問「你的樣子跟之前不一樣。」

你的愛人笑了笑。

「這就是我原本的樣子。」

＊＊＊

你們踏進森林，而你對於那個蠢到把魔王放進來的精靈感到不可思議。

「艾勒還不到兩百歲，不認識你很正常。」愛人察覺到你的心情「你再把力量收斂點，遇到年長的精靈不要先動手，我來處理。」

你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今天的會議裡，你並沒有看見精靈的代表。

純白色的小花鋪滿在道路兩旁，細小的風精靈歡鬧著掠過你們，精靈愉快的歌聲在森林隱隱迴盪。

一塊被樹木圍繞的草地上，白色的陽光映射在中央。

白髮的纖細精靈腳步輕盈的跳著舞蹈。

精靈們高高低低的坐在周圍的大樹上，開心的哼唱著祭祀歌謠。

「還好嗎？」愛人低聲問你。

精靈們的力量確實讓你不太舒服，但你毫不在意。

你的目光緊緊鎖著那名在草地中央跳著舞的白髮精靈。

鎖著那張跟你愛人一樣的臉孔。


「後代？」


「不是。」愛人沒好氣的回你。

「等等介紹你們認識，瑟菲爾的情況很複雜。」

你嘖了一聲，開始覺得這個名字刺耳起來。

似乎察覺到你的視線，跳舞的精靈皺眉朝你看過來。

你們的視線對在一起。

你對精靈扯開一個惡意的笑容，在愛人注意到前將目光移開。

「所以是誰？」

「不要裝傻。」愛人敲了你的頭一下「瑟菲爾，現任的精靈族祭司。」

「干我屁事。」你對於愛人的臉被複製走覺得很不爽「沒有血緣？」

「沒有！」愛人翻你一個白眼。

他望向旋舞著白紗的精靈：「奇怪，瑟菲爾怎麼好像在生氣？」

「也許是骨質疏鬆，閃到腰了？」你貼心的提供一個可能性「年紀大了都這樣。」

精靈歡快的歌聲忽然停止。

你看見瑟菲爾停下舞蹈，安靜的站在中央。

「阿金。」她溫柔的看著你的愛人。

「我閃到腰了，你能來幫我一起跳嗎？」

精靈會不會閃到腰你不知道，但你知道對方肯定是聽見你的話才這樣說。

「我.....」

你一把拉過愛人，不爽的截斷他的話：「這種舞都是女精靈在跳，干你什麼事。」

愛人詭異的看著你。

「既然這樣，今天的祭典先到這邊吧。」瑟菲爾淡淡的說。

白髮的精靈將綠葉冠摘下，拉起垂落的白紗裙，裸著腳走到你的面前。


「還有，我是男的。」瑟菲爾不爽的看著你。


你退到愛人後方抱住他，將頭倚在他肩上，對著臉色難看的精靈做出無聲的口型。

干我屁事。

精靈的臉色更難看了。

「啪。」

愛人看都不看，直接搧你一額頭：「你欺負瑟菲爾幹嘛。」

「不。」瑟菲爾一邊拆著祭祀用的飾品一邊慢慢的說：「他沒做什麼。」

「聽見了嗎？」你得意洋洋的問愛人，對方連理都懶得理你。

「瑟菲爾，我想和你拿一些蜜酒。」愛人說出前來的目的「還有，他就是...」

「我知道。」瑟菲爾打斷話「畢竟是一樣的臉。」

「祭典剛結束，蜜酒沒辦法馬上給你。」瑟菲爾說「去生命樹下坐會吧，對你會有幫助的，阿金。」

「至於你。」白髮的精靈看向你。

「不怕難受的話，把力量給我再收斂點再過來。」

「憑什麼？」你挑釁的看著瑟菲爾「難道不是生命樹把他的力量收回去？」

「聽著。」瑟菲爾警告的看著你「我知道你的身分，而今天是祭典，希望你不會蠢到在精靈面前和我起衝突。」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未散去的精靈間響起，你感受到幾個不善的目光射來。

你笑了。

「那又怎樣？」


「當然有怎樣。」

愛人用手拉開你的臉「總之我有話要和瑟菲爾說，你要跟我們去，還是在這裡等我？」

你挑了挑眉，維持著抱住愛人的姿勢，側頭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記得那晚我說過的話嗎？」你在他耳邊曖昧的低語。


「休想拋下我。」


愛人無語的轉頭避開你，而瑟菲爾對你們親密的動作視若無睹。

「走吧阿金，帶好你的無尾熊。」白髮的精靈淡淡地說。

你嗤了一聲，故意用只有三人聽見的音量說話。

「那你的無尾熊呢？」

愛人瞬間轉頭看你，他的表情有些訝異。

瑟菲爾像沒聽見你的話一般，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而你因為察覺到瑟菲爾內心強烈的憤怒，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知道了什麼？」愛人低聲問你。

「我知道他喜歡我。」你笑瞇瞇的說。

你想想不對，又補充說明：「更準確點，應該是喜歡我這張臉。」

「你也喜歡我這張臉，怎麼就愛惹瑟菲爾生氣。」愛人翻你一個白眼。

「不一樣，我喜歡你這個人。」你親了愛人一下「但是我討厭那個精靈。」

「…………」

愛人的臉色非常詭異。

「我勸你還是先了解一下瑟菲爾的事。」愛人離開你的懷抱，憐憫的看著你。「然後再好好決定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喜歡我這張臉。」


＊＊＊

進入生命樹的範圍後，瑟菲爾立刻過來把你的愛人拖走，死不放手的你哪怕再不舒服，也一起跟到生命樹下。

白色的光芒透過樹葉的縫隙影影綽綽的落在草地上，沐浴在生命樹的力量裡讓你渾身難受，但你的愛人看起來舒服多了。

他甚至靠著瑟菲爾開始打起了瞌睡。

你不爽的把愛人拉回你身邊，讓他靠著你入眠。

「他很累了。」瑟菲爾輕柔的撫著棕髮少年的額頭，淡淡的光芒在他手掌下出現，「睡眠是最有效的治癒，讓他睡一會吧。」

你終於找到自己討厭瑟菲爾的理由，因為他和你的愛人顯然擁有共同的秘密，而你卻對此毫不知情。

他們有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一樣的氣息。

「精靈，你哪來的。」

你不善的看著瑟菲爾。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瑟菲爾翻你一個白眼。


你忽然想做一個實驗。

一個世界裡不可能擁有兩個相同的人，而你的愛人與瑟菲爾的相似度顯然已經超過這個定律。

＿＿那麼，瑟菲爾或許會和愛人一樣，對你那一招沒有抵擋力。

你不願在生命樹下調動力量驚醒愛人，只好不斷想著萌物來調整你的氣質。

滿腦都是七彩果凍史萊姆的你，靠近了瑟菲爾。

白髮的精靈明顯被你嚇了一跳，散著光芒的掌心卻始終不曾離開你的愛人。

這讓他無法離你太遠。

你無辜的眨眨眼，調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親愛的瑟菲爾。」你微笑著，彷彿你們是多年的好友。

這大概是你今天除了面對愛人以外，對外能表現出的最友善態度。


哪怕全是假的。


「將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好嗎？」你帶笑的眼裡，倒映著愣住的精靈。

魔王能偽裝無害，卻掩蓋不了本性。

你殘忍的拆穿你早已察覺、而精靈卻不停在隱瞞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


怔愣的精靈像是瞬間清醒過來。

「別傻了，我喜歡的不是你。」他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你。

你危險的瞇起眼睛。

恰巧醒來的愛人逼你不得不熄滅宰了這隻精靈的想法。

愛人睡眼惺忪的看看瑟菲爾，又看看你。

「瑟菲爾，你解釋啦？」愛人打了個哈欠。

你立刻向愛人告狀：「他什麼都沒講。」

精靈像看著吵鬧的孩子般看你：「撒什麼嬌，要不要我給你講個床邊故事？」

你真的很討厭這隻精靈總把你當小孩的態度。

「不要吵架。」愛人捏了你的臉一下。

而瑟菲爾真的講了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精靈被擄去人族的領地。

她想回到故鄉，但她懷了人類的孩子。

於是她有兩個選擇。

在人族領地產下孩子後再逃走，或懷著孩子立刻離開。」


瑟菲爾說的故事你非常熟悉。

你知道那個女精靈最後選擇留在人族領地，害你的愛人作為半精靈從小就被人類歧視，精靈也把他視作恥辱不接納他。

瑟菲爾的故事還在繼續著。


「精靈決定立刻逃回故鄉。」


「精疲力竭的精靈倒在生命樹下，在故鄉裡安然回到主神的懷抱。

而她產下的孩子在生命樹力量的洗滌下，褪去人類血統，和生命樹連繫在一起。

於是精靈們將孩子撫養長大，並讓他成為族中的祭司。」


你從故事中途變調後就一直盯著瑟菲爾。

「再看也沒了。」瑟菲爾淡淡的說「我的故事都說完了。」

你直覺這個精靈還藏著什麼沒講。


＊＊＊

你和愛人帶著蜜酒離開精靈族，途中你不滿的看著愛人。

「你早就知道那個精靈也是你？」

「準確來講，是另一個世界的我。」愛人補充「雖然很難相信，但瑟菲爾是某天突然出現在生命樹下，我也試過很多種方法，他的確是『我』沒錯。」

你側頭想了下，這個解釋讓你想通了很多事情。

你笑了。

「那你問過那個精靈，他的世界變成怎樣嗎？」你笑瞇瞇的問著疑惑的愛人。

你天生善於察覺生物的負面情緒，而瑟菲爾的感情有著很深的絕望，你也是因此而知曉瑟菲爾隱藏的情感。

「想像一下吧，如果你不見了，我會怎麼做。」你輕輕撫著愛人的臉。

「如果有人把你藏起來，我就殺了那個人。」

「如果你是自己藏起來，我就毀了這個世界，把你逼出來。」

你看見愛人變了臉色，你們所站的地面忽然開始激烈的晃蕩。

伊妮卡的尖叫聲在獵龍場裡響起。

鮮紅眼眸的魔王，微笑著表達他的愛意。

以及蘊含力量的深沉惡意。


「即便死，你也得死在我身邊。」


＊＊＊

你的力量讓獵龍場維持空間的魔法出現崩潰。

所有定居在獵龍場的種族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你的承認令意外的沒有被收回，這似乎是你愛人四處奔走的結果。

生氣的愛人把你關在家裡三天，於是你愉快的宅在家裡打了三天的電動。

今天，是第四天。

你放下剛學會怎麼玩的PS4，覺得你一個魔王肯被關三天已經是世界奇蹟，差不多該解禁了。

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如今的你，已經確定了兩件事。

瑟菲爾不曾透露過的、關於另一個世界的事。

你的愛人從未提過的、成為封印卻依然活著的事。

經驗讓你知道，愛人不願說的事情，你通常也問不準確，因為他太了解你，明白怎樣的動作、姿態、語氣能夠最好的瞞過你。

於是你決定先去「詢問」那個精靈。

畢竟愛人在生命樹下昏睡的事也讓你在意，愛人身上顯然有一些狀況是你不清楚的。

你故意不問，愛人故意裝傻，你們從未碰過這個話題。

而你的耐心已經用盡。

因為你被嚴令禁止出入獵龍場的關係，家裡通往獵龍場的空間點已經被切斷，如果你想進精靈之森尋找瑟菲爾，勢必得強行闖進去。

你稍微釋放了些魔力，不怎麼滿，但已充沛的讓你舒服的瞇起眼睛。

甦醒以來，你第一次累積到這麼多魔力。

多到讓你覺得，不用一用，就太可惜了。

你輕輕勾起一抹笑容。

張揚的魔力在客廳掀起一陣細微的旋風，然後在你面前凝結成鏡狀。

你正在試圖連結伊妮卡放在你身上、沒有被巴羅取走的力量。

那是你故意藏起來的。

你當然不會傻到去攻擊獵龍場，雖然你很有興趣，但是你不打算在這點小事上惹愛人不悅。

鏡子裡很快出現伊妮卡的樣子，透明的小女孩擔憂的看著你。

你同時還察覺到膽怯、疑惑、猶豫等等情緒，但顯然伊妮卡還是擔心著你。

「大哥哥，我聽說你被關起來了......你、你還好嗎？」

你挑眉：「難道我看起來過的很不好？」

「唔......」伊妮卡的臉皺成一團，似乎在煩惱什麼。

你怡然自得的等待預料中的問話。

「大哥哥，巴羅爺爺說你是奧格斯大人的朋友，那天還要我去招待你，伊妮卡聽見的時候是真的很開心呀......」

伊妮卡難過的看著你。


「為什麼，你要破壞龍群的家呢？」


你開始了表演。

「伊妮卡，那不是我的本意。」你對小女孩說。

「你知道我的身分，對吧？」

伊妮卡猶豫的點點頭：「巴羅爺爺後來跟我說了......」

「我是魔王。」你打斷伊妮卡「害怕嗎？」

「......」伊妮卡輕輕的點頭「但是我相信大哥哥，你跟我玩遊戲的時候，伊妮卡沒有感覺到你的惡意。」

你沒想到自己偶爾的閒情逸致竟然也能幫上忙，這讓你差點抑制不住揚起的嘴角。

但你依然控制的很完美。

「伊妮卡，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你淡淡的說。

「那樣的事遲早都會再發生，所以我必須找到瑟菲爾。」

伊妮卡有點意外：「瑟菲爾？精靈的祭司嗎？」

「對。」你肯定的點頭。

「他知道該怎麼解決我的問題，所以我必須進去森林找他。」

「伊妮卡，你能協助我進去嗎？」

「我......」伊妮卡張了張嘴。

「但、但是大家都很生氣，巴羅爺爺還要我暫時別跟你聯繫。」

你挑眉：「那你怎麼接受連結了？」

伊妮卡鼓起了腮幫子：「大家都把伊妮卡當小孩子，什麼都不說，我連大哥哥為什麼要突然破壞龍群的家都不曉得，大哥哥是奧格斯大人的朋友，怎麼可能會故意破壞奧格斯大人最重視的地方呢！」

你笑了。

「我當然不會。」你的聲音很輕柔。

「破壞那裡對我沒有好處，但我是魔王，那個時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

伊妮卡像是被你說動了，同情的看著你：「阿金哥哥呢？我幫你跟他說，讓他來幫你好不好。」

你搖頭。

「我不想讓他擔心。伊妮卡，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你注視著猶豫的小女孩。

「伊妮卡，別告訴任何人，讓我進去精靈之森，或者幫我找來瑟菲爾。」

「..........」

伊妮卡像是下定了決心。

「大哥哥，我想幫助你，伊妮卡能相信你對嗎？」

你輕輕的勾起唇角。


「是，妳能相信我。」


＊＊＊

伊妮卡的動作很快，她主動聯繫上妳，然後用魔法傳送了一塊石頭和一片葉子給你。

「大哥哥，這是傳送石，等到石頭發光的時候，你傳送過去，瑟菲爾在那裡等你。」

她的語氣很急促，像是怕被發現般立刻跟你道別。

「我的力量連結好像被巴羅爺爺發現了。大哥哥，我會切斷聯繫，想找我的話燃燒那片葉子我就知道了！」

她立刻將力量切斷。

你慢慢的摩挲著手中的傳送石。

黯淡無光的石頭看上去平凡無奇，直到設定的時間到達時才會綻放光芒，連結某個特定的時間點。

精靈的力量若隱若現。

你記得上次對談時，瑟菲爾顯然很不樂意透露更多的細節給你，但這次他卻很快的回覆伊妮卡的邀約，甚至主動訂下會面。

雖然你認為不能忽視瑟菲爾是個蘿莉控的可能，但除此之外，顯然這段時間還發生了一些事，改變了他的想法。

你漫不經心的把石頭丟到沙發上，又開了一片新遊戲。

看著快速的動作畫面，你安靜的思考。

你得讓瑟菲爾全部說出來。

你得保證其中沒有任何謊言。

否則，哪怕精靈願意吐露他的世界發生什麼，對你而言也只是沒有用的垃圾。 利益影響話語，你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傳送石直到寂靜的深夜時分，才隨著時鐘的三下報時忽然大放光芒。 你毫不猶豫的直接握住傳送石，將自己傳送到預先設定好的地點。


明亮的室內，精靈特有的飾品和擺設點綴著簡單的房間，瑟菲爾穿著白紗製的精靈長袍，正在桌前安靜的翻看書籍。

你對於目的地沒有任何敵意和力量感到滿意，於是你也將手上積蓄的魔力收回。

見對方沒有給你搬椅子的打算，你乾脆把柔軟的棉被隨便推到一邊，直接坐到那張潔白的床鋪上。

「精靈。」

你勾著笑容看向對你的舉動皺眉的瑟菲爾，惡意的將髒污的鞋子蹭了一下乾淨的床單。

「半夜三點約在你房間，你是想偷情，還是方便我下手呢？」

瑟菲爾像看智障一樣看著你。

他走過來把你彎起的腳拉下，又把枕頭放在你背後，於是你心安理得的舒舒服服躺上去。

瑟菲爾沒講話，但是你改善後的坐姿似乎讓他的眉頭放鬆了一些些。

「你是小孩子嗎？」他諷刺的問你。

你笑瞇瞇的用力拉了把精靈，讓他跌坐在你旁邊，又把棉被遞過去讓對方可以枕在後面。

「說謊的人才是小孩子。」你意有所指的說。

瑟菲爾沒有理你，但是也沒有起身離開你旁邊。

你對自己的測試感到滿意，精靈對你的態度顯然並沒有往壞的方向變化。

這讓你滿意的勾起嘴角。

「瑟菲爾，你的世界也有我嗎？」你像跟好友聊天一樣問著精靈。

瑟菲爾只是鄙夷的看了你一眼：「你告訴伊妮卡你會破壞龍族故居都是我害的？」

「我沒這麼說。」你笑瞇瞇的看著瑟菲爾「我只是告訴她，你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我不能。」瑟菲爾冷靜的說「那些破壞是你刻意的結果。沒有人可以阻止隨心所欲的魔王，除非魔王自願被阻止。」

「是沒錯。」你很乾脆的點頭「所以我勸你老實一點，能阻止我的人現在不在這裡。」

瑟菲爾挑眉看你。

「我以為，你是來哀求我的答案？」

你忍不住笑出聲。

你親暱的把瑟菲爾柔順的白髮順手揉成鳥巢，在他殺人般的目光裡笑的越發甜蜜。


「你設了結界呀。」


黑色的魔力瞬間如潮水般瘋狂湧出。

高雅的精靈房間立刻爬上無數條蜘蛛網似的黑線，深沉的惡意伴隨魔王的力量迅速將整個環境包覆成你能完全掌控的獨立空間。

奪走結界主導權的你甚至故意用魔力模擬出一棵闇色冰冷的生命樹，放在你和瑟菲爾的身旁。

一切就如同四天前的那場會談，只是缺少了你的愛人以及攪局的生命樹本體，那棵該死的蠢樹再也無法用喚醒你愛人的方式來阻止你對精靈的動作。

你輕輕的在瑟菲爾耳邊呢喃。


「我們的話語傳不出去。他們聽不見、看不到、注意不了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哪怕你淒慘的死去。」


「親愛的瑟菲爾，你到底有多蠢，才會天真的以為我不會對你怎樣呢？」

你擺出遺憾的表情。

「我提醒過你，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你還自己架設隔離獵龍場的結界，要不想跟我偷情，要不就是方便我下手。」

「精靈，你想要哪個呢？」你故意問。

被你制住動作的瑟菲爾冰冷的看著你。

你伸手掐住精靈的脖子，慢慢收緊手，滿意的看見始終冷漠以對的瑟菲爾開始出現一絲痛苦的表情。

「真不錯，看來你對魔力的適應相當良好，想必你有長期待在魔族身邊的經驗吧？」

你鬆了鬆手，但手指依然按在瑟菲爾的脖子上。

你愉悅的觀賞白髮的精靈掙扎著喘氣的樣子。

「我可不會像『他』一樣愛憐的對你，瑟菲爾。」你撫著精靈的頸部，感受底下跳動的速度。

「現在，老實回答我的話。」


「你的世界裡，也有『我』嗎？」


「每個世界都有魔王。」終於喘過氣的精靈冷靜的看向你。

「如果你指的是這個意思，那我的世界當然也有你。」

你對於瑟菲爾避重就輕的回答有些許不滿，但你並沒有追究的意思，反正你也已經從精靈的態度知道答案是肯定。

瑟菲爾是另一個世界的你的愛人，而另一個世界的魔王，顯然就是另一個你。

「原來如此。」你漫不經心的繼續問「那個魔王死了嗎？」

瑟菲爾皺了下眉頭。

「我不知道。」他冷漠的說「你難道不該反問你自己，這世界上什麼東西才能殺死你嗎？不死的魔王大人。」

「嗯哼。」你不置可否的應了聲。

然後放開了掐住精靈的手。

一個黑色的沙發椅憑空出現，你優雅的坐下去，翹著腿懶洋洋的單手倚在柔軟的沙發扶手上。

「精靈，你想做什麼呢？」你半瞇起眼睛「很顯然，你不防備我，也不拿出另一個世界的結局妄想愚蠢的警告我，難道你今天就只是單純來找死嗎？」

「那你怎麼放開你尊貴的手了呢？魔王。」一邊用魔法治療自己脖子的傷痕，瑟菲爾一邊諷刺的說。

「因為我想換其他玩法。」你微笑著「如果你的嘴巴還是不老實的話。」

瑟菲爾停下了動作。

他看了你一眼，慢慢的說著：「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那我確實該老實點了。」

「嗯？」你漫不經心的勾了一個尾音，把順手帶在身上的可樂倒進魔法變出的高腳杯中。

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搖晃。

「你不是問我打算做什麼嗎？」

白髮精靈冷靜的直視你。


「我想殺了阿金。」

「咚！」


被狠狠砸出的高腳杯在精靈額上裂成碎片。

魔力割裂的鮮血夾雜暗紅的可樂順著瑟菲爾面無表情的臉龐緩緩流下。


「精靈。」

你收起所有的笑容。

「別和我開玩笑。」


瑟菲爾抬起手抹了抹臉頰邊蜿蜒的液體。

潔白的精靈長袍染上了暗褐色的污漬和鮮紅的血液，白色的髮絲也被血污和沾黏的可樂糾結成一塊一塊。

精靈看上去相當狼狽，但這個一向有著輕微潔癖的種族卻沒露出多少不悅，表情依然很冷靜。

「我沒開玩笑。」

「那麼，你就是在自殺。」你支起下巴，冷淡的看著瑟菲爾。

「無論理由，你都只能永遠留在這裡了，臨死前還想說什麼嗎？」

瑟菲爾安靜的點頭。

他甚至對你的死亡宣告無動於衷。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說。

「你是一個魔王。」

「一個擁有愛人的不死魔王。」

「所有的不死都有代價，所有的生命皆會走到盡頭。」

「你的愛人，也是如此。」

「你要怎麼做？」

「你會讓他永遠陪在你身邊，直到最後？」

「還是會讓他遺忘一切離去，重新生活？」


你淡淡的看向精靈。

精靈認真的注視你。


「我不相信你沒注意到阿金的狀況。」瑟菲爾的嗓音有些乾澀。

「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麼？」

黑色的空間裡一片死寂的沈默。

你重新勾起笑容，慢慢走到瑟菲爾的面前，輕撫著精靈額邊被你用高腳杯砸出的傷口。

「痛嗎？」你故作溫柔的問著，精靈卻戒備的用力揮開你的手。

「回答我的問題，魔王。」

你挑了挑眉，直接用力量固定住瑟菲爾的動作，在對方彷彿要吃了你的目光裡重新輕柔的碰上那道鮮紅的傷口。

「為什麼這樣看我呢，瑟菲爾？」你溫和的問。

「我和『他』不是一樣的存在嗎？」

「............不准、不准用這個方式說...」

「親愛的瑟菲爾。」你視若無睹的打斷對方「你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意義。」

「『他』一定也這樣告訴過你吧。」

你甜蜜的微笑著。


『你是我的。』

『永遠、永遠都是我的。』


千年前，你剛把愛人從獵龍場抓回來時，在他憎恨厭惡的目光裡，你也是這麼輕柔的說著。


「瑟菲爾，覺得懷念嗎？」你輕輕的問，愉悅的感受著精靈內心越來越擴大的絕望感。

精靈是一個情感淡漠的種族，他們雖然有自己的原則和固執，但通常不會將情緒明顯流露在外，那只有年幼的精靈才會如此。

年長的精靈族，會更加理智和冷淡，而你在祭典那天見到的瑟菲爾，顯然已經冷漠到對族人都是冰冷的態度。

他很明顯的只在乎你的愛人，以及你。那不是一個正常的精靈族。

精靈之森裡，偶爾會散播著極細微的消息，那是長久來精靈們的交談與聲音遺留在空氣中的細小碎片。

那時，你跟愛人走在森林鋪滿白色小花的路上，歡鬧的風精靈無意間掠過你的耳畔，留下碎裂的已經不成語句的隻字片語，那是精靈間的閒談。

年輕的精靈不懂瑟菲爾的冷漠，但年長的精靈是這麼說的。

瑟菲爾是心碎的精靈。

心碎令精靈死去。


「瑟菲爾，覺得懷念嗎？」你又問一次，而你手掌下的精靈在輕輕的顫抖。

「也許，一個魔王擁有的力量，讓『他』也能來這個世界尋找你？」你提出一個甜蜜的想法。

但那是不可能的。

從甦醒以來，你從未察覺這個世界有其他和你相同的力量在。


瑟菲爾的臉色很蒼白。

「他不可能來的。」精靈說。


他像是恢復了冷靜，語氣很平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魔王。」

你無趣的放開瑟菲爾，覺得娛樂的也差不多了，於是好心的正面回答這個故作鎮定的可憐精靈。

「我不可能放他走，只要我還活著，永遠都不可能。」


「但是，我可以允許他『暫時』離開我的身邊。」


你將力量放入，讓話語成為誓約，你看見精靈的表情放鬆了許多。

「如果你確實有方法解決他身上的問題，最好別再隱瞞任何事情。」

你解開瑟菲爾的禁錮。


「現在，讓我們繼續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