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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殤凜][原劇向]竊心第一章 重逢




大雨傾盆。

將紙傘還予石像的殤不患,漫步雨中,腳步不急不緩,朝著遠方前進。

原先想往下個村莊走,不知怎地迷失了方向,走入林中,徘徊好段時間。

「結果還是淋成落湯雞了啊!這路看起來似乎離市區越來越遠了!」一邊走著,殤不患一邊喃喃自語。

看來只能找個地方躲雨睡一晚,明天再繞看看能不能到下個村莊。

思及此,殤不患瞥見不遠處有個山洞。

「真剛好呢!」

說著,殤不患隨手劈了些木材,進到山洞中躲雨。

先脫下全溼上衣,接著運功將木材裡的水份去除,點上火,將衣服晾著,移步至洞口邊望著大雨,殤不患露出困擾神情。

「希望一覺睡起來是好天氣啊!」

「唉呀唉呀!這不是殤大俠嗎?」

熟悉聲音自耳邊傳來,殤不患急忙回頭,腦海同時浮現『不會吧』想法,視線停,如他所想,雪髮藍衣,體態優雅,斯文俊秀的那傢伙站在眼前。

「凜雪鴉!」

「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相逢,真巧呢!」

「巧你個頭啦!你偷跟來了吧?」皺起眉,殤不患說道。

「同路而已,殤大俠不要想太多。」攤攤手,凜雪鴉笑著回應:「你我這麼有緣,殤大俠就不能為這難得的重逢感動一下嗎?」

「哪裡難得,我們分開還不到一天吧。」扶著額頭,殤不患滿心無奈。

「這……嗯……」

不出幾句話就讓殤不患拆穿,凜雪鴉索性裝死。

反正他也無意去騙殤不患。

看凜雪鴉反應,也不意外這傢伙跟了上來,深吐一口氣,摸摸下巴,殤不患道:「你也被大雨淋得一身濕,把衣服脫下來旁邊烘乾吧!免得染上風寒。」

「好心的殤大俠願意收留在下了嗎?」偏過頭,凜雪鴉調侃道。「真會照顧人呢!」

「少囉嗦!要不你回去淋雨好了!」

「別這麼狠心啊!」

「那就別說些有的沒有的。」

「是、是!」

知道殤不患底線,凜雪鴉快速順殤不患意思,將上衣脫下,晾到一旁,坐在火堆旁。

看凜雪鴉乖乖坐下後,殤不患走到火堆另一側坐了下來。

視線相匯,卻是一片沉默。

落雨聲迴盪洞內,稀哩嘩啦,規律刺激聽覺,無語的環境,昏暗的視線,身邊有著個稱不上感情良好的夥伴……

這景況讓殤不患有點煩躁起來。

找點話題吧!

暗思,殤不患開口道:「你為什麼跟上來?該不會是對藏劍錄有興趣?」

「不是,我說過你身上並沒有什麼我想偷的東西吧?」笑了笑,凜雪鴉回應:「不過你身上的東西就算在東離早晚會被惡人盯上,當中也許有我有興趣的獵物。」

「你啊……」

儘管不意外,但凜雪鴉思維總讓殤不患覺得全身不對勁。

詭異的是他對凜雪鴉這個人卻不是打從心底厭惡,反而有些好奇,會想將玩弄惡人當成娛樂的背後有沒有什麼影響的因素?又為什麼凜雪鴉願意對他說出真心話?

記憶中,當初七罪塔時,他曾懷疑凜雪鴉所說的劍鍔地點是否為真,而事實證明凜雪鴉並沒有騙他。

凜雪鴉說他的目標是蔑天骸也是事實。

這樣反而顯得凜雪鴉發信給狩雲霄、刑亥與師父廉耆的信是謊言,真假虛實間,眼前此人究竟用什麼為評斷標準?

疑問。

「殤大俠看起來很苦惱,有話想問?」視線落在殤不患身上,凜雪鴉問道。

「我只是在想,你對我意外誠實。」迎上凜雪鴉視線,殤不患道:「桂花園酒樓那時若我答應,你應該會將在七罪塔的想法直接告知吧?」

「確實如此。」

「你明明只想利用我,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坦白?」

「應該說,要尋求你幫助的第一步必須對你坦白吧!」晃著手中煙管,抽一口水煙,凜雪鴉笑道:「就算我是惡名天下的掠風竊塵,我不對正直溫柔的人下手,不對你說謊言,需要殤不患大俠幫忙時,你就會幫忙囉,不是嗎?」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聽起來真令人火大!」心想彼此都是明白人,殤不患索性承認凜雪鴉的推測正確。

「而且對你吐實,也是想換得信任,希望殤大俠也對我真心相待吧!」話題一轉,凜雪鴉道:「你很有趣,明明是正直之人,但如玄鬼宗那般惡人,殤大俠也無意全數一劍斬之,與捲殘雲與護印師不同,無意與正義站在同一線,是嗎?若否,在桂花園酒樓,以你實力早能殺了無生取迴靈笛,毋須先坐下談判。」

自幼天資聰穎的他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對手個性與想法。

至多交談幾句,亦能從對方言行舉止判斷,特別是世俗老練惡人的思維,畢竟,比起心懷正義之人,他有更多時間機會與惡人打交道。

如丹翡或捲殘雲之流,他毫無興趣。

而眼前之人,明明正直重情,照理說勾不起他好奇心,但,一轉眼,卻對此人產生興趣並在不知不覺間拉近兩人之間距離。

為什麼?

他自問,納悶殤不患想法,也納悶自己想法。

「這嘛……我認為不論是否心存仁義,也不能將殺人視為理所當然,能活著就能有所改變,除非是想不開要尋死之人,那我就會成全他。」

「嗯嗯嗯,真是一個怪人。」

並非出乎意料發言,也異於平常人想法。

或許,這正是他對殤不患此人充滿好奇的原因之一。

大智若愚,深不見底。

要怎樣能讓殤不患失去冷靜理智,抑或說,這個人要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完全失控,他頗有興趣,近乎到了想出手試探的地步。

「我可不想被你這個怪人這麼說啊!」凜雪鴉評價引來殤不患不滿。

「哈!」

說著,眼前火堆隨木柴漸漸燒盡而險得微弱,洞內溫度頓時寒涼起來。

瞥了凜雪鴉一眼,殤不患道:「看起來火有些不夠,我去外面撿些木柴回來,你在這邊乖乖等著吧!」

「外面大雨滂沱,你想把好不容易烘乾的身體再出去淋濕回來嗎?」

「不然你出去找些能燒的東西回來!」指向凜雪鴉,殤不患回應:「要不是你跟了過來,我也不用多浪費柴火。」

「唉呀呀,真是無情的講法呢!」

笑著,凜雪鴉從外衣拿出一個小鐵盒,取出裡面煙草放進煙管內,點上火後,將煙管於火堆上倒過來,轉眼間,火又燒了起來。

這景象讓殤不患感到驚奇。

望向殤不患,凜雪鴉道:「一點小技法,這不是一般的火,是術法,可以燒到明天清晨,算是我對殤大俠損失的補償可以嗎?」

搔搔下巴,殤不患回應:「嗯,勉強可以!上次你說送我一隻傘太便宜,這個當追加的代價我就收下囉!」

「承蒙殤大俠寬厚。」

話題至此,又是一陣短暫沉默。

殤不患與凜雪鴉將視線落在眼前火堆上,聽著雨聲迴響,風聲呼嘯,歇息。

兩人間雖陷靜謐,最初的微和卻全然不存。

片刻交談,便將彼此隔閡消於無形。

難以言喻的奇妙感,心知,疑問,納悶,卻真切存在。

半個時辰經過,打了個呵欠,殤不患起身走到衣服旁,拆下披風,運功將披風剩餘水氣蒸乾後,走回原位鋪到地面上。

轉過視線,殤不患對凜雪鴉道:「忙了好幾天,拜這雨所賜待在這邊,疲憊感全上來了,我就先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嗯……你不怕我趁你睡著時偷你的東西嗎?比如藏劍錄?」迎著殤不患視線,凜雪鴉笑道。

「你大可一試,我會記得追討七罪塔時你欠我的一條命。」

「沒想到殤大俠記憶這麼好啊!這麼會記帳。」

「少囉嗦,你也早點睡,晚起了我可不會叫你起來,你就自己離開。」

「哈!多謝殤大俠提醒。」

揚著淺笑,凜雪鴉不知從哪變出一條布巾,披在身上,靠到牆邊,闔眼休息。

聽聞凜雪鴉呼吸變緩,殤不患闔上眼,沉入夢鄉。



次日清早,凜雪鴉聽到腳步聲便清醒過來。

睜開眼,殤不患早已穿好衣服,雙手抱在胸前於洞口附近走來走去,偶爾踩一下樹枝,或踢踢小石頭,發出一些叮叮咚咚的聲音,然後再往洞內瞄兩眼。

想叫他起床嗎?

心底暗笑,凜雪鴉坐起身,才發現身上蓋了件布巾,是殤不患平時身上的深藍披風。

幾時……?

視線落在藍色披風上,凜雪鴉睜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還沒睡醒嗎?」

「沒想到睡得這麼沉,忙個幾天著實累了。」站起身,將殤不患披風折好,遞給殤不患,凜雪鴉回應。「外面雨停了?」

「早就停啦!」接過披風穿上,殤不患道:「還有你那什麼爛術法,火燒到丑時就沒了,害我冷了一下起來,還好衣服乾了,外面雨也停了,我才又去找了些東西來燒。」

「太久沒用生疏了吧!」拉起一旁晾乾的衣服穿上,凜雪鴉語氣認真。「讓殤不患大俠照顧的恩情,我會……」

「不用記快點忘掉!」揮揮手,殤不患阻止凜雪鴉繼續說下去。

這反應讓凜雪鴉發出一聲輕笑。

「雨停了,你也醒了,那就出發吧!」

「嗯。」

跟在殤不患身後,凜雪鴉一起步上旅程。



晴空萬里,清澈藍天映入眼底,心胸頓時開朗。

步於林中清新空氣也讓人精神抖擻,但……

打轉半個時晨,繞了一圈又一圈,凜雪鴉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殤大俠,請冷靜聽在下一言,你該不會……迷路了?」

「反正一直直走,總會走出去吧!」指了指前方,殤不患說道。

「但也可能走到回頭路吧?」

「那時再往反方向走就好啦!早晚也能走到!」

「真不愧是殤大俠,真是簡單粗暴的好方法。」拍拍手,凜雪鴉發表感想。

「囉嗦啊!」知道這種時候說不贏凜雪鴉,殤不患聳聳肩,道:「我不介意在此分道揚鑣,今早本想離開,想想總該知會你一聲,看來我還是自己走的好。」

「別這麼無情啊!」揮揮手中煙管,放柔聲音,凜雪鴉道:「你來自西幽,不熟東離也是理所當然,不如由我當嚮導帶殤大俠旅行東離如何?」

「你?」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迎上凜雪鴉視線,上下打量一番,殤不患搖搖手。「給你帶路真是太危險,我拒絕。」

「我明明對殤大俠真心真意,句句實話,為何不患你要這麼防備我呢?」

「相信你不如相信路人。」

「要一個溫柔正直的大俠相信盜賊的話確實是緣木求魚,這樣吧!我先帶你走出這個森林,之後再說。」面對殤不患質疑,凜雪鴉以認真口吻說道。

思考片刻,殤不患道:「好吧!就先依你的意思。」

領路者對調後,不出兩刻鐘,凜雪鴉便帶著殤不患離開密林。



來到東離東北方村落,時近午時,殤不患隨意找了間客棧坐下來休息與用餐。

凜雪鴉則很自然地坐到殤不患對面。

「我說你打算跟到什麼時候?」

殤不患雖不在意有人跟在身後,也不擔心萬一被惡徒盯上該怎麼辦,但掠風竊塵跟著他的原因總使人有些不愉快。

如詛咒一般。

「唔……如果說跟到讓我滿意的獵物出現,似乎期盼殤不患大俠受人追殺,太不近人情吧?」沉思片刻,凜雪鴉發表感想。

「你也有自覺啊!」斟滿一杯酒飲盡,殤不患回應。「而且現在看來與其等我被盯上,你被人看上的機會還比較大呢!」

「殤大俠何出此言?」也乾完一杯酒,凜雪鴉反問。

「從剛才起,角落那穿著紅衣頭髮盤著紅巾,桌上放三壺酒的美女一直盯著你看。」

「唉呀唉呀!難不成是傳說中的豔遇?」

「那視線充滿恨意,會是豔遇嗎?」

「殤大俠有興趣,不如去搭訕看看?東北這帶以美人多聞名,青樓林立,各有特色,殤大俠想不想去開個眼界?」

「說得你好像很熟一樣。」瞄了凜雪鴉兩眼,殤不患開口調侃。

男人嘛!多少會聊到這方面話題。

一路以來他也碰過些許戀愛方面的問題,喜歡上他的姑娘,或是同行者戀情困擾,而他本身因為嫌麻煩,以及喜愛浪跡天涯不愛拘束一地的習性,至今不曾談過戀愛。

像捲殘雲與丹翡那種情感顯而易見他能理解。

但,凜雪鴉就讓他有些好奇。

儘管外表輕浮說話不正經,容易使人產生『這人肯定很隨便』想法,仔細回想,前往七罪塔路上,凜雪鴉顯少與其它人有肢體上接觸,魔女森林中,刑亥挑逗凜雪鴉時,那張向來冷靜臉龐出現一瞬不愉快,剎那畫面,深映腦海。

也許,凜雪鴉真正個性思維與他想像不同。

天資聰穎如掠風竊塵,視玩弄惡人為樂趣,若非風流之人,便是對戀愛對象眼光極高,至少,也要能接受與包容凜雪鴉那奇特的想法。

真難想像凜雪鴉會愛上哪一種人。

「這嘛……我確實在煙花巷住過一陣子。」片刻,凜雪鴉聲音拉回殤不患注意力。「而且很受歡迎唷!」

「喂喂喂!真的假的?別騙我唷!」這答案讓殤不患十分吃驚。

「有興趣,我可以帶殤大俠去見識見識。」迎上殤不患視線,凜雪鴉笑道。「剛才的話是事實,我沒騙你,去了,你就會明白。」

「……」

凜雪鴉的邀請讓殤不患陷入思考。

他對花街柳巷並沒有興趣,但他實在好奇凜雪鴉剛才那段話。

見殤不患若有所思,凜雪鴉暗忖剛才那段話勾起眼前這人好奇心,便追加道:「殤大俠就當成去聽藝伎跳舞唱歌,品嚐美酒佳餚就好,未必非要成為問花尋柳客,也是有只去那裡聽絲竹雅音的文人墨客啊!」

「雖然不合我的個性,不過我就和你走一趟吧!」攤攤手,殤不患同意凜雪鴉提議。「反正我也很好奇你說在那邊住一陣子的原因,現在問你你肯定不會說吧?分明就想邀我去你中意的地方,何必繞那麼大圈。」

殤不患的話讓凜雪鴉露出淺笑。

身為盜賊,他總習慣隱藏真正想法,就算不說謊不欺騙,也會說些似真似假的話,將真意隱藏在話語當中。

眼前這個人不知為何總能切中要點。

特別是閒話家常時,殤不患很能分辯他話意虛實,回溯過往,外表粗枝大葉心思耿直,前往七罪塔路上卻藏巧於拙,隱藏真正實力,連他也是在看到配劍後才驚覺原來殤不患武功如此深不見底。

大智若愚。

與殤不患同行往往有許多意料外的驚喜。

「嗯嗯。」點點頭,輕啜一口酒,凜雪鴉道:「你果然真有趣,也很大膽,和你一起行動一點也不無聊。」

「嘿嘿!你這稱讚我就不客氣收下了!」挺起胸膛,殤不患語帶驕傲。

結束話題,用膳後,殤不患跟在凜雪鴉身後,繼續這趟旅程。



走出客棧過幾個彎道來到一條人煙稀少小徑上,如殤不患所料,背後殺氣近身,該是那紅衣女子吧,思及此,忽然數顆暗器朝他們飛來。

拔出腰間配劍,運氣貫入拙劍中,揮手轉動,殤不患將暗器一一打落。

「掠風竊塵,納命來!」

耳邊傳來女子尖聲撕吼,隨即那名客棧內坐在角落的美豔女子躍步向前,朝凜雪鴉射出飛鏢,凜雪鴉見狀,快步退後翻身旋繞,閃過暗器。

「要我的命,先問過刃無鋒殤不患。」

「喂!你!」

無視殤不患反應,凜雪鴉迅速退到殤不患身後,女子聞言,怒上心頭,朝著殤不患連發數只暗器。

真衰!

殤不患滿心不悅卻還是手持拙劍替凜雪鴉擋下所有攻擊。

「我和妳無冤無仇,請姑娘收手。」

「那就閃開,我只要掠風竊塵的命。」

說著,女子從腰帶拔出軟劍,朝著殤不患打去,殤不患舉起拙劍擋住。「那妳應該去針對他啊!我並沒有要擋妳的意思。」

「不患,你怎麼可以說這麼無情的話,我們明明是生死至交……」站在遠方,凜雪鴉以感嘆口吻說道:「說好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呢?」

「你別隨便亂說!」

「你和他果然是同路人,通通死來!」

聞言,紅衣女子攻擊更烈,軟劍揮動 又急又快,殤不患一時間忙於抵擋而無從理會在他們身後抽著水煙的凜雪鴉。

這個混帳!

殤不患不斷在內心咒罵。

片刻後,四周一陣白煙漫延,紅衣女子忽感暈眩,身體癱軟,殤不患抓準時機,與凜雪鴉一同逃離現場。

狂奔數里,見對方沒有趕上,殤不患停下腳步,凜雪鴉隨後也停止步伐。

「剛才真是危險呢!」調順氣息,凜雪鴉道:「還好有殤大俠在,不然在下就危險了!」

「危險?說笑的吧?」轉身望向凜雪鴉,殤不患皺眉問道:「你和那個美豔女子倒底有什麼過節?」

不意外和凜雪鴉走在一起會受到追殺的事情,但沒想到短短兩天內就被盯上。

掠風竊塵在東離的惡行究竟還有多少?

好像不要問比較好……殤不患的直覺這麼告訴他。

「幾年前那個人是這一帶遠近馳名的採花賊,許多少女都遭其毒手。」面對殤不患問話,凜雪鴉毫無隱瞞之意。「名叫惜花郎吧!」

「所以你看上他了?」話甫落,殤不患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等一下等一下,你說她是採花賊?但那身態與聲音皆是女子無誤啊!」

「我偷盜的便是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啊!」笑了笑,凜雪鴉說道:「為讓他上勾,我買下一間青樓,白髮染黑,塗上胭脂,在一個月內成為遠近馳名賣藝不賣身的藝伎,如我所料他為一親芳澤就來到我所買下的青樓見我。」

「你……扮作女裝?」皺起眉,望著凜雪鴉,殤不患一臉納悶。

他對人的外貌不感興趣,長相不過皮囊,但對美醜還是有點審美觀,也知道凜雪鴉容姿端正可說是翩翩美男子,但竟然會為了目的扮成藝伎,果然是怪人。

凜雪鴉先前所說曾在風月場所住過一陣子,還很受歡迎,應該是指扮成藝伎引人上勾這件事吧?

還很受歡迎?

再瞄了凜雪鴉兩眼,殤不患扶著額頭,不願多想。

迎著殤不患視線,凜雪鴉偏過頭,道:「看殤大俠十分困惑,若想像不到,在下不介意將當時的打扮重現在你面前……」

「不用!我沒有那種興趣。」揮揮手,殤不患果斷拒絕。

「殤大俠竟然拒絕了當年煙月閣最有名的天霜姬,真是正直得讓在下難以直視啊!」拍拍手,凜雪鴉開口調侃。

「少囉唆!」聳聳肩,殤不患以正經口吻回應:「先不管你是男人這件事,外表與個性也不是我喜愛的類型,調戲我也沒有用。」

「看來在下被拒絕得真徹底呢!」垂下視線,凜雪鴉露出失望神情。

「你也只是想開玩笑而已吧?扯遠了,聽你這樣說,那人看上你之後,愛上你,你就趁機拋棄他讓他自尊受損吧?該不會順便讓他不能再染指女子?」

「殤大俠真是越來越瞭解我。」望向殤不患,凜雪鴉嘴角勾起淺笑。「那屈膝哭泣絕望的表情看起來讓人心情愉快呢!」

「你啊……現在被人追殺也是理所當然吧!」

殤不患想起先前刑亥對凜雪鴉,那時還叫鬼鳥的評價,翻遍整個魔界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樣的惡人。

想像一下凜雪鴉可能用的手段,殤不患只能皺眉搖頭。

他完全能體會刑亥的心情。

凜雪鴉口中所言『盜取惜花郎身為男人的自尊』應該是『那個』意思吧?

那名女子……該說是女子嗎?會對凜雪鴉恨之入骨不難想見。

「我也不願這樣,我真希望他們別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放下仇恨,走出失敗的傷痛,改過自新,成為正直善良之人啊!」抽一口水煙,凜雪鴉以平淡口吻說道。

聞言,殤不患立刻回應:「這句話再怎麼樣也不應該由你這個加害者來說吧!」

「嗯……」殤不患這一說,凜雪鴉臉上閃過些許心虛,馬上轉移話題道:「前方不遠處就是煙月閣,我們先進煙月閣再說吧!」

說著,凜雪鴉轉身要往前走,一旁殤不患卻雙手抱在胸前動也不動。

轉回視線,凜雪鴉問道:「殤大俠還有疑問?」

「我覺得與你走一起很衰!」

「有這回事嗎?」

「還是在這裡各走各的路吧!」敬了個禮,殤不患說出決定。「前面就是你自己的地盤,我也不會受你連累。」

「連累你我也心有愧疚,但先前你與我已約好來煙月閣品嚐美酒佳餚,至少讓我盡地主之誼,請你一頓吧?」

「……」

凜雪鴉提議讓殤不患陷入沉默中。

回想過往,每次都是他對凜雪鴉話語心軟而造成後面一連串事情發生,闇之迷宮前如果他不讓凜雪鴉和丹翡跟上,就不會被關到地牢;七罪塔上,若不是聽信凜雪鴉計策扮成和蔑天骸交易的凜雪鴉,也就不會被玄鬼宗追殺;最後連收個踐別禮都被尾隨。

若答應凜雪鴉吃這一頓,不知道又有什麼事發生。

拒絕才是上策。

但……

視線與那暗紅雙瞳相匯時便瞭解凜雪鴉只想利用他,這一路上會受凜雪鴉牽連捲入麻煩中,不知為何,他拒絕不了。

或許,只有他能瞭解凜雪鴉那越過高峰,眼前只有一片無盡大海,陰晴時雨四季變化的景色,無人共賞的心情吧!

「沉默是答應的意思嗎?」半晌,凜雪鴉追問。

「讓你利用那麼多次,吃你一頓也不過份吧!」聳聳肩,殤不患回應。

「哈!」聞言,笑了笑,凜雪鴉道:「殤大俠還真是便宜啊!」

「少囉唆!」

順著凜雪鴉的邀約,殤不患跟著凜雪鴉進入了煙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