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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雪山上沒有所謂的四季,若沒有弗雷特里西的提醒,古魯瓦爾多甚至不曉得現在要轉入冬季,對他而言每天都是一樣的冷,依照狼的吩咐將屋內屋外的牆壁都巡過一回,在不夠厚實的地方做些補強,屋內的地板幾乎被他鋪滿了一些破舊的毛皮,壁爐邊也堆滿了木材,接著他開始檢查廚房內的食物,計算著每一樣食材能夠保存多久,能夠提供他們幾天的吃喝。

  專注在工作中的古魯瓦爾多忽然感覺有一匹狼在他身後,但他還沒思考出是伯恩哈德還是弗雷特里西前就被撲倒在地,相當習慣這樣互動的古魯瓦爾多被動的承受著對方的重量,艱難的想要撫摸對方時才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他偏頭便看見狼不安份的在他頸間游移,偶爾張大嘴帶出來的熱氣和口水讓古魯瓦爾多本能的想要閃避,這些動作都被身後的狼當成一種拒絕,絕對不允許獵物掙扎的狼張嘴就想往古魯瓦爾多蒼白的脖頸咬去。

  或許是意識了什麼,狼倏地止住動作,只留下尖銳犬齒在皮膚上摩挲一會,古魯瓦爾多不自在的顫動著的模樣全映在那雙翠綠色的眸子裡,轉眼間壓在背上的重量消失了,緊接而來的是門板被撞開的聲響,房子裡只剩下古魯瓦爾多和風雪吹進屋內的空洞聲響。

  直到屋內的爐火再也抑制不住吹進來的冷風,古魯瓦爾多才慢條斯理的從地板爬起,闔上門板將冷風阻絕在外,做完這些動作古魯瓦爾多仍沒想出剛才究竟是伯恩哈德還是弗雷特里西,但他認為大概是前者。

  對方有意識的在避開兩個人的相處或接觸已經好一陣子,這幾天甚至只剩下弗雷特里西在房子裡陪他,空蕩蕩的左手邊少了一頭本來應該在的狼。

  古魯瓦爾多並不喜歡這樣,也曾逼問過肯定知情的弗雷特里西,但對方只會垂著耳朵和尾巴然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最後討好似的蹭著他的腰腹尋求他的撫摸,完全就是做賊心虛又不想讓他擔心的模樣。古魯瓦爾多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弗雷特里西生氣,可弗雷特里西幫著伯恩哈德瞞著他,不管怎麼樣弗雷特里西肯定是共犯,他決定在他們兄弟倆跟他說發生什麼事情之前都不摸他們了,絕不。

  只是想起剛才的事,古魯瓦爾多回到專屬於他的毛毯堆,把自己埋進充滿他的和兩匹狼氣味的毛皮堆裡,完全想不透這兩匹狼到底在做些什麼,室內的溫暖和毛毯的柔軟讓古魯瓦爾多思緒變得緩慢,最後陷入夢鄉之中。

  弗雷特里西推開家門便看見古魯瓦爾多趴在毛毯堆中,只有腰間虛蓋著一件毛毯,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那人身邊,想替他把毯子往上拉一些,沒想到先對上了古魯瓦爾多明亮的紅眸,像是根本沒睡著一樣的盯著他看。

  「伯恩哈德去哪了?」古魯瓦爾多抱著底下的毛皮,斜眼看著他一提問後便再也不看他的狼。

  「我沒看見他。」弗雷特里西伸手將古魯瓦爾多腰上的毛毯往上扯了扯。

  「今天下午他回來了吧,」古魯瓦爾多半撐起身體,把自己的衣領往後拉了一點,露出蒼白的脖頸「他想咬我,為什麼?」

  弗雷特里西盯著古魯瓦爾多潔白的後頸,然後在心底咒罵了他的兄長千萬遍。

  對方的臉色陡變,古魯瓦爾多不必猜也知道肯定是伯恩哈德的事,他靜靜的看著弗雷特里西陰沉的表情,沒有再多說話,或許是放棄了還是下定決心,弗雷特里西變成了狼的模樣蹭到古魯瓦爾多的手邊。

  「他發情期快到了。」像個縮頭烏龜似的把自己的頭埋進古魯瓦爾多的手裡,讓狼的聲音聽起來不太真實。

  「所以才不回來?」古魯瓦爾多並沒有想透這其中的關聯,下意識的摸著對方柔軟的頭頂。

  很久沒被撫摸的弗雷特里西發出滿足的嗚咽,瞇起眼享受著古魯瓦爾多的手心和溫度,過一會他才緩慢地說道:「我們都怕傷害到你,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跑回來……還差點傷了你。」

  「……他把我當成可以交配的對象?」

  一聽見古魯瓦爾多錯愕的問句,弗雷特里西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

  「不,呃、……伯恩哈德他……」弗雷特里西焦躁的在地上來回踱步,並且再次在心裡咒罵了一次伯恩哈德,連名帶姓的。

  「撇除性別不說,」古魯瓦爾多思考了一會,緩慢地說:「我們甚至不同物種,我並沒有辦法替他……生小狼。」

  弗雷特里西愣了一會,才意識到古魯瓦爾多說了什麼,他忍不住為對方認真的模樣嘴角上揚,弗雷特里西回到人類的面前坐下來。

  「別忘了我們還是能變成人的,」弗雷特里西偏頭想了想「這樣應該算是同物種了?」

  「我可沒有長著可以生育的器官,」看到眼前的狼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古魯瓦爾多手撐下巴,淡淡地問:「還是說你們能讓我長出什麼東西來?」

  「那倒沒有,」弗雷特里西笑出聲,覺得今天的人類有些天馬行空「不過偶爾確實會想,如果你是雌性就好了。」

  古魯瓦爾多瞥了一眼弗雷特里西,那張毛茸茸的臉看不出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他從原本的趴姿變成側躺,刻意背對身後那頭不知道在開心什麼的狼,眼睛不自覺望向漆黑的窗外,這個家另一匹狼今天看樣子是不會回來了,古魯瓦爾多想。

  敏銳的察覺到人類的情緒不太對,弗雷特里西討好似繞到人類身側,把自己的腦袋放在對方的腰上。

  「遇見你以前我跟伯恩哈德只有彼此,」弗雷特里西輕聲說道:「所以我們經常在想如果我們能遇見個雌性繁衍後代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可是我們遇見你之後,忽然覺得繁衍什麼後代的也不太重要,當然還是會期望你是雌性能幫我們留下子嗣。」

  「不過既然你不是雌性,那就沒辦法了。」

  最後一句話伴隨著狼的低嘆,古魯瓦爾多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說來說去你們還是希望我是母的。」

  「當然。」弗雷特里西笑著說:「如果能有什麼方法讓你能懷孕就好了。」

  「我可不想。」

  「噯、……好想看看我們跟你生的狼寶寶。」

  「你怎麼就肯定我生出來的是狼而不是人類?」古魯瓦爾多伸手把一直往他懷裡蹭的狼往外推了推。

  「如果生出來的是人類我就不要了。」

  「真是任性。」

  停下往人類懷裡擠的動作,弗雷特里西嚴肅的說道:「我們的人類只要你一個就好了。」

  「那你可以安心了。」

  「說的也是。」

  室內只剩下柴火燃燒的劈啪聲,一人一狼誰也沒再說過話,短暫的靜謐時光很快就被窗門喀喀作響的聲音打斷,屋外的風雪似乎變大了,古魯瓦爾多起身往窗邊走去,對比窗外一片白雪紛飛,室內溫暖的光源既乾燥又舒適,兩匹狼為了他在這棟房子裡下了不少功夫,這裡最初只是他們其中一個據點,簡陋得能隨時感覺到外頭吹進來的冷風,但現在已經是個能夠擋去所有寒冷,適合他這個在兩匹狼眼裡脆弱的人類居住的場所了。

  古魯瓦爾多斂起眼,想起另一匹狼仍舊沒回來不禁有些擔憂,他下意識伸出手貼在玻璃上,一股錐心刺骨的寒冷沿著掌心傳到他的身體裡,讓他忍不住顫抖。

  在屋內幾乎和人類形影不離的狼也注意到古魯瓦爾多不自然的顫動,他立刻咬住對方的衣擺往後扯,試圖讓對方離開窗邊,自從上次人類感冒之後兩匹狼都非常小心,深怕一個不小心人類又病倒了,他們沒有把握下一次人類能夠平安無事。

  被扯著往後走的古魯瓦爾多有些重心不穩,差點摔在弗雷特里西身上,他輕拍狼的腦袋示意對方停下動作,但狼執意要他離開那周遭,直到他被扯回毛毯堆裡才鬆口,還不忘往他身上丟一件最厚的毛毯,下一步便是動手往火爐裡多丟些木頭,確認夠溫暖之後才回到古魯瓦爾多身邊,直接坐在對方懷裡讓古魯瓦爾多能夠抱著他取暖。

  「伯恩哈德在外面不會冷嗎?」一想到對方或許仍在冰天雪地中,古魯瓦爾多覺得周遭似乎變冷了些。

  「不用擔心他,」人類收緊的手臂讓弗雷特里西對兄長的怨氣更上一層,他偏頭哼出一口氣,像是在表達對伯恩哈德的不滿,才又說道:「他會照顧自己。」

  摸著被牠環抱住的狼,古魯瓦爾多漫不經心的問:「他的發情期還有多久?」

  「再過幾天吧……」弗雷特里西不確定的說道:「畢竟上次發情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們都忘了還有這件事。」

  「那你呢?」

  「大概也不遠了,畢竟我們是雙胞胎。」弗雷特里西發出一聲嘆息,對他們而言發情期是小事,無法待在人類身邊才是他們不能忍受的。

  聽見弗雷特里西這麼說,古魯瓦爾多收緊的指節順帶抓起了一小撮狼胸前的毛,被扯的有些痛的狼並沒有掙扎,反而偏頭舔了舔人類蒼白的臉頰。人類的動作讓弗雷特里西的心有些疼,他和伯恩哈德曾以為古魯瓦爾多沒有那樣黏人,畢竟對方是那樣獨立自主,除去人類本身的脆弱,古魯瓦爾多幾乎沒有讓他們操心的部份,就算他們為了定期的巡察而離開家兩三天,人類也不曾有過什麼情緒或者依賴的舉動。

  現在卻像是不希望他離開般的抱緊他。

  「我會等到伯恩哈德回來再走,」弗雷特里西往後蹭了蹭人類的臉頰「沒事的。」

  「嗯。」把自己的臉埋進狼的後頸毛裡,古魯瓦爾多悶悶的回應著。

  古魯瓦爾多明白這是暫時的,就像雙子狼定期巡察一樣,可伯恩哈德先是有意的避著他後來又直接消失,一句話也沒說讓他開始感到害怕,縱使弗雷特里西說明了原因,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讓他知道他們何時會回來。

  他本來應該習慣被人拋下或獨自一人這件事的。

  雙子狼替他描繪了一個家的樣子,使他無法不沉溺於其中,一旦想到這兩匹狼離自己遠去的場景,古魯瓦爾多就覺得自己彷彿被人撕裂般的痛苦,從遇見這兩匹狼開始,古魯瓦爾多發現自己慢慢變得軟弱,從前的他肯定不會害怕失去,那不過是個必定到來的結果,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想失去這兩匹狼,他能夠忍受短暫的別離,但沒有期限的分開令人坐如針氈。

  遠方一聲狼嚎驚動了屋內的一人一狼,率先有動作的是一直待在古魯瓦爾多懷裡的狼,弗雷特里西在人類的注視下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句在家等我便消失在看不見盡頭的夜裡,古魯瓦爾多看了一眼屋外,他緩慢的挪動到壁爐邊往裡頭丟入更多的木材,接著將雙子狼留給他的毛毯堆移到門邊,確認自己被毛皮包裹而不會感到一絲寒冷,才安心的坐在門口看著外頭替黑夜點綴的茫茫白雪,等待不知何時才會歸來的兩匹狼。

  無盡的等待相當難熬,古魯瓦爾多甚至開始數起落在家門前的雪花,偶爾還忘了自己數到哪裡又重新來過。

  古魯瓦爾多在門口坐了一宿,除去起身添柴這件事之外,他看了一整晚的雪,看著世界逐漸變白,看著雪地變得刺眼,都沒等到兩匹狼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又看了一會白的發亮的雪地,直到感受到眼睛宛如被燃燒般的疼,才後知後覺想起不該看太久,古魯瓦爾多一閉上眼便想起第一次因為看雪而短暫看不見的時候,想起那兩匹狼總是一左一右護著他在屋內走動,想起即便在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兩匹狼的存在,想起自己當時多麼依賴那兩匹狼。

  現在他只能抱緊自己感受身為人類的無助,伯恩哈德和弗雷特里西說的對,他是脆弱的生物。

  雪地裡傳來一點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什麼快速的踏著積雪朝他而來,古魯瓦爾多立刻往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強忍著刺痛睜開眼便看見兩匹狼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歸來的兩匹狼看見人類淚流滿面的坐在家門口,慌得一句話都說不出,手足無措的在人類身邊走動,直到人類碰到其中一匹狼才停下動作。

  古魯瓦爾多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誰,他的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了,但他能感覺到狼躁動不安的情緒,被他撫摸的狼身上都是尚未融化的雪,下一秒狼就退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類強壯有力的手臂將他從坐了一夜的地板抱起,不再是剛才冰冷的觸感而是熟悉的溫度,古魯瓦爾多知道抱著自己的是伯恩哈德,只有伯恩哈德會小心翼翼的抱起他,把他當成易碎物品般的呵護。

  「發情期結束了?」

  「還沒,」伯恩哈德簡略回答完人類的問題,輕輕把人放在椅子上,快速的檢視對方身上的每一處,確認除了眼睛之外一切安好,他才又問:「眼睛怎麼了?」

  「跟上次一樣,但這次應該很快就好了,沒有那天刺眼。」男人粗糙的手指在他的臉頰上輕抹著什麼,大概是他眼睛分泌的水分。

  伯恩哈德本想責備人類,一想到弗雷特里西來找他時說的話,他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那就好。」掙扎了半晌,伯恩哈德能說出口的只剩下這句單薄的語句。

  人類的眼角微紅,因為閉上眼的關係讓對方看起來既無辜又可憐,從伯恩哈德的視角裡看著這樣的古魯瓦爾多,他的一顆心膨脹的要破了,充斥太多情緒讓他不知所措。

  「好了伯恩哈德,我覺得你該離古魯瓦爾多遠點,」弗雷特里西保持狼的樣貌,擠到兩人之間還意圖把自家兄長往外推「你現在的表情非常危險,我懷疑你可能要控制不住了。」

  「我、……」伯恩哈德想要反駁,卻又想起昨天他差點咬了人類的事情,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古魯瓦爾多離自己越來越遠。

  被推到壁爐周遭的伯恩哈德垂著頭,弗雷特里西說的對,他可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伯恩哈德真的把我當成可以交配的對象嗎?」古魯瓦爾多無法分辨兩匹狼在哪裡,他只能對著剛才發出聲音的來源說道。

  「這說法並不正確,」弗雷特里西搶在伯恩哈德說出什麼前說道:「我們都把你當成所有物,但我們畢竟是雙胞胎,你也不能分成兩個。」

  「發情期會讓我們的佔有慾變得強烈一點,會想要你只沾染屬於自己的味道。」

  古魯瓦爾多皺起眉,正在消化弗雷特里西話裡的含意,人類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思又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期間,伯恩哈德簡直要把自己的兄弟扒皮了。

  「我身上明明都是你們兩個的味道,這樣還不行?」

  「就算我們是兄弟,這種時候還是會互相排斥。」鬆開掐著弗雷特里西的手,伯恩哈德無奈的解釋。

  「可是你發情期還沒結束卻回來了。」

  伯恩哈德遠遠看著人類,想要往前走近一些,又被自家胞弟擋住了去路,弗雷特里西就像他的防線,他看著自己的手心,彷彿上面還殘留著古魯瓦爾多的溫度。

  「發情期並不會讓我如此難熬。」

  伯恩哈德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

  「無法待在你身邊才會。」

  弗雷特里西翻了一個白眼,稍早之前他的兄長分明不是這副模樣,伯恩哈德明明就什麼都不懂,還在洞穴裡咬牙苦撐,直到他們促膝長談了才願意回來,若不是他說人類也很想他,伯恩哈德肯定還在山洞裡不肯回來。

  「即使你認為可能會傷害我?」

  「弗雷特里西會阻止我,」伯恩哈德忽然笑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眼橫在他跟前的狼「反之亦然。」

  「你們不需要互相阻止也不會傷害我。」古魯瓦爾多站了起來,朝著兩匹狼的方向走去。

  被兩個人擁抱時,古魯瓦爾多懸吊多日的心終於被他們輕巧安放。

  ※

  「我現在非常後悔讓你們在發情期的時候待在家。」

  非得要身體某一處佔據古魯瓦爾多身上某個部份的狼對於人類的控訴充耳不聞,比沒有發情時還要更黏人的兩匹狼幾乎要被人類給轟出家門,然而他們都知道古魯瓦爾多不會這麼做的。

  他們都需要彼此。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