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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看著眼前的景色,只覺得原本還略有吵雜的世界忽然就安靜了,只能聽見自己心臟撲通撲通跳的聲音,以及夏油傑那一聲低沉緩慢、充滿磁性與性感的「Satoru」。他呆呆看著面前在一起十一年的摯友,雖說他們關係開始接吻上床已經六七年,但依舊保持摯友的相處模式。夏油傑這種情話還是第一次聽到,而自己這種青澀的心情還真⋯⋯特別。 五條悟首次見識到「交往模式」和「摯友模式」的大大不同。他彷彿被打開一扇新的大門,並覺得過去幾年自己錯過十幾個億。 夏油傑看見五條悟怔住就知道自己這局贏了。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但那句「和我永遠在一起」還沒講完,就迎來五條悟的飛撲。 「傑啊啊啊啊啊啊啊!!!!!」 「哐啷哐啷!!」 二十八歲成年男人的奮力一撲果不其然把桌子撞翻。除了長年被坑的伏黑惠非常眼明手快護住自己的甜點,其餘諸如釘崎野薔薇的水果塔、虎杖悠仁的蛋糕、吉野順平的水果塔、以及夏油傑的奶茶全都被翻倒在地。釘崎野薔薇看著手上叉子倖存的葡萄氣得差點爆起,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忙從兩邊架住她。 那邊的兩位教師還在雅座內一上一下,五條悟從上撐手往下看被壓在下面的夏油傑,一把低頭往摯友的頸窩猛吸。 「傑你真的太可愛了我願意我跟你過一輩子你是我一生一世的one and only做我的男朋友吧!!」 「五條悟你給我起開啊啊啊!!!!」 冷靜的伏黑惠開始思考要不要放帳。長年下來的經驗讓他知道勸架是沒用的,不如先聯絡輔助監督。 吉野順平慌張喊著「兩位老師請冷靜!」,但同樣無助於改變現況。 虎杖悠仁還在架著暴怒的釘崎野薔薇。 ⛀ 最強教師二人組,不對,應該說是五條悟單方面開啟「戀愛大作戰」。根據五條悟原話,他「在遇見傑十三年後首度體會到談戀愛的美好,因此要把世界上所有戀愛和告白方式全都體驗一遍」。學生們聽完後大驚失色,連忙質問他們之前到底算什麼。五條悟回答當然是摯友啊,禪院真希怒道哪有會接吻上床的摯友,五條悟說那是摯友plus現在要體驗戀人告白模式。這話氣得禪院真希那天把無辜的同期們揍了好幾遍。 比如在夏油傑教課時,抱著大束大束香氣滿溢的玫瑰花衝進教室;比如在夏油傑教體術課時,拿大聲公在樓頂大喊「夏油傑我愛你」並垂下巨大橫幅;比如在夏油傑生日時,拎了四隻特級咒靈來作生日禮。 據說財大氣粗的五條大少爺還考慮過包下澀谷十字路口周遭的電視牆來放映他們「過去的美好時光」,被臉皮還沒那麼厚的夏油傑強硬拒絕了。 「悟,你敢這樣做,我就搬去灰原七海那邊住。」 奪過五條悟手機的夏油傑一臉嚴肅,勢必阻止這極致社死的事情發生。 遠在宮崎的七海健人和灰原雄打了個噴嚏,還不知道自己因為這事而被五條悟在心裡記了一筆。 五條悟與夏油傑的學生們一開始看著樂,群組裡多了不少五條悟土味情話的影片分享,後來卻漸漸發現火燒到自己身上。畢竟那可是五條悟啊,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五條悟,幹什麼都喜歡把周遭人捲進來的五條悟。狗卷的咒言被拿來作「花朵綻放」神器,胖達和枷場雙子成為咒骸舞蹈的舞伴,乙骨在老師的要求下學會用術式放煙花,釘崎的化妝品不翼而飛了好幾件,伏黑的玉犬被借去賣萌,就連百毒不侵的禪院真希也曾被坑去做告白現場佈置。 原本學生們以為,最可惡的非五條悟莫屬,畢竟五條悟才是主動採取行動的元兇。但隨著他們被捲入兩位最強的告白戰爭,他們發現夏油傑更是過分。 比如面對捧著大把玫瑰花的五條悟,從鮮花裡挑出最鮮嫩美麗的一朵,傾身插到對方胸前的口袋,並在耳邊附贈一句溫柔的「謝謝悟,我很喜歡」;比如面對拿大聲公在屋頂告白的五條悟,乘著蝠鱝咒靈飛到與對方同個高度,並給對方額頭落了個輕輕的吻;比如用五條悟送他的四隻特級咒靈,給對方演一齣咒靈版羅密歐與茱麗葉。狗糧以奇特的方式被塞進旁觀者嘴裡。 不光是叫漏瑚的富士山很絕望,被迫一起觀賞的學生們也很絕望。誰喜歡看一隻老爺爺腔的咒靈面目猙獰說「羅密歐啊羅密歐,為什麼你是羅密歐」,偏偏五條老師和飾羅密歐的咒靈真人還很樂在其中。 原本就很雞飛狗跳的高專生活因此更上一層樓。 「可惡~硝子姐,那兩人到底在發什麼瘋,一開始很有趣但妾身快受不了啦!」 時年二十五卻沒比國中時高多少的天內理子趴在醫務室桌上,大聲控訴那兩人的不人道行為。身為高專行政的她是繼庵歌姬後最容易受五條悟惡作劇的受害者,兩位人渣最愛看的就是她氣得跳腳又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喔,發生什麼事了?」 家入硝子樂呵呵地聽。最近那兩人惹過她,讓她抄起手術刀在校園追著他們一頓飛鏢投射。雖然難得被夜蛾罰了檢討,但成功換得「五條悟告白風波」中的淨土,家入硝子對這個成果很是滿意。當然,這並不代表她對同期們的八卦一點興趣都沒有。 「就是啊——」天內理子忿忿不平,控訴那兩位人渣的暴行。 原來是某一天午飯時,夏油和五條忽然心有靈犀,雙雙來和天內理子併桌。她慌忙把套餐附的小蛋糕塞進嘴裡,免得到時被五某人邊說「哎呀這裡有塊蛋糕放著太可惜了來五條悟肚子裡玩一圈吧」邊抽走吃掉。別問,問就是五某人真的幹過,夏某人還在旁邊看戲。 「天內竟然在悟醬一來就把蛋糕吃掉,難道悟醬是什麼洪水猛獸嗎~」五條悟西子捧心,語氣誇張不敢置信。 「悟,你要體會小理子,她十一年來都沒能守護自己的蛋糕,這已經是最佳方案了。」夏油傑淡定的把自己的玉子燒放到對方餐盤裡。 天內理子想把叉子插到兩人頭上,這兩個人渣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一搭一唱把人氣炸得要死! 「你要蛋糕讓夏油給你買就是了,幹嘛每次都搶我的。」 「欸嘿,別人盤裡的看起來就比較好吃,而且天內想打我卻打不到的樣子很好笑啊~」 「有種別搶!不然去搶夏油的!」 「搶傑的有什麼意思,傑的都是我的,而且搶過來傑就不能餵我了耶。」 「五條悟!!」 天內理子覺得這飯不能吃了。她今天就不該吃食堂,應該和黑井叫外賣! 不過扣除這點,和這兩人吃飯還是挺開心的。五條夏油與自己間有許多話題都聊得開,那兩人更是像漫才搭檔,一搭一唱總是能讓人大笑出聲。在這歡樂的氣氛下,天內理子沒注意到五條悟即將放起的大招,也因此錯過即時逃離的時機。 五條悟單手撐頭,藍眼睛眨呀眨地望向夏油傑,問: 「傑,你是不是有東西沒還我?」 夏油傑抬頭看他,手上筷子沒停。「什麼東西?」 五條悟大動作將雙手置於左胸前,大聲道:「我的心!它離家出走跑到你那去了!」 夏油傑「喔」了一聲繼續吃飯。「沒事,我的心也在你那裡,剛好一人一顆。」 天內理子是不懂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但五條號很明顯被擊沉了。 過了一會,重新浮上水面的五條號再度發動進攻。 「傑傑傑,你最近是不是變胖了?」 天內理子翻了個白眼,這題她也會。等夏油反駁「哪有」的時候,五條悟就會說「那為什麼你在我心裡的份量越來越重」。 呵,男人。 夏油傑慢條斯理嚼完嘴裡的東西,伸手逗貓似地搔了搔五條悟的下巴,聲音充滿魅惑:「我有沒有變胖,今晚你來試試?」 「啪」的聲音,是天內理子的筷子掉到桌上的聲音。 五條悟愣住,隨後雙手捧住臉頰一臉幸福:「傑~」 夏油傑忽然一把擰住五條悟的耳朵,惡狠狠道:「我要胖也是肌肉量變多,誰跟你一樣天天吃零食。」 「嗚嗚嗚嗚傑鬆手、鬆手!你明明真的變胖了!」 「五條悟你再說一次!」 「真的變胖昨天抱你的時候你更重了——啊痛痛痛痛痛!」 「要胖就一起胖你這萬年嬰兒肥的傢伙!」 「不信你問天內!」 天內理子對五條悟的沒良心再次有了深刻體會——竟然把她拖下水!! 「你看你看!最近戳傑的臉肉都比較多,更可愛了對不對!」 五條悟的手指猛朝夏油傑的臉戳戳戳,一副玩果凍的樣子。夏油傑則看著天內理子陷入沉思,天內理子知道待會對方說的話一定會讓她爆炸。 果然。「理子妹妹⋯⋯妳的腰帶是不是又少扣一格了?這樣不行喔,悟的身體很健康活動量又大,吃那麼多甜食才沒事。理子妹妹每天坐辦公室不注意點可是會變咪嗚的。」 咪嗚是高專最近來的流浪貓,過於可愛的外表招來眾人投餵,最近由於過重正在被家入硝子強制減肥中。 天內理子氣得把水朝夏油傑潑過去,不意外地被五條悟開無下限擋住。 「生氣了生氣了~~」 「看來很容易長皺紋呢。」 「五條、夏油,我詛咒你們去甜品店都吃不到草莓啊啊啊啊啊!!!!」 「就是這樣!那兩個傢伙很過分吧!」 面對天內理子的忿忿不平,家入硝子輕描淡寫地剝開棒棒糖的糖紙,動作優雅放入口中。 「理子妹妹,妳還是太心軟了。要咒那兩個傢伙,最少得讓他們下面爛掉。」 「硝子姐妳好狠⋯⋯」 一隻胖得像顆糰子的貓咪走來,毛茸茸的貓尾輕輕掃過天內理子的腳。天內理子把咪嗚抱到大腿上心不在焉地撸起來,忽然想到夏油那句「變得和咪嗚一樣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咪嗚,你要好好減肥,不然哪天被人渣烤來吃都不知道⋯⋯」 「欸欸,我和傑才不會吃貓,天內妳別造謠。」 「嗚咿哇啊噗!!」 天內理子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下一秒她就見五條悟拉開醫務室病床的簾子從內走出來。 「五條?為什麼你在這裡!?」 天內理子不敢置信看向家入硝子,對方竟然沒提醒自己八卦中的一人就在這! 家入硝子微微一歪頭,瞇眼笑道:「妳沒問啊。」 「硝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內理子連滾帶爬跑出醫務室,在八卦對象面前八卦實在讓她羞恥度破表,這空間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要去找黑井美里治癒慘遭迫害的心靈。 五條悟挑了張椅子坐下,雙手趴在椅背上,愉快地哼歌。家入硝子把手術用具整理好放入抽屜,懶懶道:「你和夏油的戀愛遊戲可別鬧到我這,但那齣《羅密歐與茱麗葉》我倒挺想看的。」 「了解~下次讓傑給硝子奉上!上次七海和灰原也沒看到,可以叫上他們一起。」 「不錯欸,七海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對吧對吧~上次學生們看的時候表情也很精彩,我有錄影喔!」 「呵。所以?做了十三年摯友,終於決定換口味做戀人了?」 「硝子妳不知道我這幾年究竟錯過多少——告白竟然是酸酸甜甜的感覺!像橘子糖似的,而且眼裡只看著我跟我告白的傑實在太可愛了。」 「要炫耀的話請滾出去。」 「我不——硝子我跟妳說⋯⋯」 家入硝子左耳進右耳出聽五條悟講完從烤肉店虎杖悠仁的問題開始到甜品店告白事件的結束,總結出一個從頭到尾都沒在五條悟話中出現過的結論。 「所以,你是想讓夏油露出被告白後臉紅心跳的害羞樣子吧。」 「哎呀這也能看出來,真不愧是硝子,不如改行去做神棍吧。」 真的和夏油傑狼狽為奸混過神棍的五條悟嬉皮笑臉的說。 家入硝子想像了下「羞怯夏油傑」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好噁心。 「話說,你那些土味情話哪來的?有些噁心到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從胖達床底下翻出來的喔,貓熊真是不可貌相是吧。」 「胖達床底下⋯⋯有給夜蛾看嗎?」 「傑說他老人家會血壓過高,暫時還沒。」 「好可惜。」 「到底誰說硝子是乖寶寶的,我們三個根本不相上下嘛。」 「呵呵,有你們兩個在我還擔心暴露嗎。」 上課鈴聲響起。五條悟忽然站起來,臉上露出大大的微笑。 「傑說這節課要組織一二年級打躲避球,先走了~」 「喔,別弄壞太多東西喔。」 五條悟走後,醫務室再度得到安靜。家入硝子看著窗外搖晃的樹影,突然輕笑一下。 「傻瓜一樣,兩個笨蛋。」 身為天才,只有五條悟不想做的事,沒有他想做卻做不到的事。誰說五條悟不會搞浪漫呢?不過是兩個人渣想玩這種風情的戀愛遊戲罷了。 畢竟對那兩人來說,只要和對方在一起,就擁有最有趣的世界。 ⛀ 夏油傑坐在蝠鱝背上,靜靜漂浮在空中。深夜時分,萬籟俱寂,唯有自然界的蟬聲唧唧。廣闊的夜空中央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銀色的光緩緩溢出,將月亮周邊的夜空隱隱染成墨藍色,而離月亮遙遠的彼方,可見點點碎星。夏油傑散了髮,黑色髮絲隨著夜風輕輕飄盪,帶著舒緩慵懶的氣息。 在他下方幾百公尺處是咒術高專,改變他人生的地方。十五歲是他人生重要的分歧點,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是什麼,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異類,第一次遇見重要的同伴。 夜蛾、硝子、灰原、七海、冥冥、歌姬⋯⋯這些人告訴他,它是一名咒術師,他擁有可以一同歡笑的夥伴。 還有悟。 最重要的是悟。 只要跟悟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有趣。他們就像兩個互補的靈魂,有了對方才最完整,可以默契到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意思,可以在戰場上當彼此最堅固的盾和最銳利的劍,可以是最好的惡作劇搭檔,是最完美的半身。 夏油傑想,如果是五條悟的話,不論是什麼身份他都能接受。同學、朋友、摯友、同事、戀人、家人,他們的身份在十三年來增加、變化了不少,唯一不變的是一直都在彼此身邊。對他來說,五條悟是最重要的人,不論對方想要什麼自己都會盡力去滿足,不論對方最終的決定是什麼,只要是正事,他都會接受。 不知道悟是怎麼想的呢? 夏油傑很早就意識到自己對男同學的心思不純,甚至可追溯到高專二年級。但當時摯友的身份就很好,他沒有想過要再更進一步。畢業後稀裡糊塗搞在一起時,他還曾深深懷疑過,他們現在的關係到底算什麼?如果悟未來打算結婚、生子,自己能夠帶著完美無缺的表情祝福他嗎?在這已經變質的摯友關係下?他為此苦悶了一個夏天,整個人都消瘦不少。最後是五條悟衝進他房間、揪著他的領子對他大喊,「老子身邊只能有傑一個、只會有傑一個,我身邊永遠都有傑的位置,誰敢把我們分開我就轟誰的腦袋,就是死也要跟傑把骨灰撒在一起!」,他才稍微放下。 悟可能不記得了吧,但那是夏油傑心中,五條悟對他最珍貴、最重要的第一次告白。 從那天起,夏油傑便發誓,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他和悟永遠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唯一。 夜空的明月中,出現一道人影。那人身穿深黑色的高專教師制服,銀白色的頭髮在月光下被鍍上一層珠光般的色彩。他踏空朝他走來,不疾不徐,神色堅定。這是咒術界的六眼神子,是高專的最強教師,是夏油傑的五條悟。 神子走到夏油傑面前站定,他腳踏虛無,夜風不能吹動他髮絲分毫。唯有那雙蒼天之瞳裡流露出些微人性,而那雙眼在與夏油傑四目相對的那刻,化成一片柔軟。 「大半夜的,不去睡嗎?」 「傑才是,看月亮竟然不叫我,好小氣。」 夏油傑伸出手,將五條悟拉到他身旁,兩人一起坐在蝠鱝的背上看月亮。夜風徐徐吹過,帶走過去的煩惱,帶來平靜的時光。 「悟,月亮真美,不是嗎?」 「嗯,我也愛你喔,傑。」 「呵呵。」 兩人相視一笑。 明天的戀愛遊戲要玩什麼呢?看房間裡的小道具,悟或許會在和硝子去居酒屋時出招吧。明天的戀愛遊戲要玩什麼呢?好期待傑的反應,和傑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最有趣了。 兩人在心頭這麼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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