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遲來



他們從來沒說過分手。

旅館房間的大床,五条悟還睡著,裸露在棉被外的皮膚上印著一個又一個吻痕與青紫,搭上他熟睡後那張人畜無害的面孔,時時刻刻都在勾引人似的。

夏油傑看著這樣的五条悟,眼底說不出什麼情緒。一年之中他們能夠見到對方的次數寥寥無幾,但細數下來卻又比那些異地戀的情侶多上那麼幾次。

他們沒有分手。

或許是一級以上的咒靈出現的現場、或許是甜點店、甚至在東京任意一條不起眼的窄巷。

夏油傑總能遇到五条悟,或是說,五条悟總能找到夏油傑。咒詛師並不太相信巧合,巧合多了代表一切都是預謀犯案,不過對於這種相遇的巧合,夏油傑倒是希望真的只是巧合。

潔白的神不該被染上墮落的黑。

「傑。」

思緒被柔軟的呼喊打斷,夏油傑偏過頭,猝不及防的撞擊那雙璀璨的眼眸,明明是一雙看了看久的眼睛,可夏油傑還是沒來由的心跳加速,他只能裝作鎮定。

「醒了?醒了就走吧。」夏油傑道,不再看五条悟的眼睛,翻下床從一團衣服堆裡面翻找出他的衣服褲子。

五条悟撐著腦袋,側臥在床上盯著夏油傑的背影,厚實的臂膀與背部佈滿一道道爪痕,五条悟對於他的傑作感到很滿意。

「傑,借我一周。」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夏油傑遲疑了半晌,咒詛師回頭看著咒術師,毫不掩飾他的疑惑。

「下周,我會去找你。」

對話嘎然而止,夏油傑不知道五条悟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夏油傑的沉默直接被五条悟解讀成了默許,誰也沒再說些什麼。

其實五条悟算是一個很守信的人。所以當五条悟帶著兩大箱行李箱敲開夏油傑住處的門時,夏油傑竟然並沒有感到太意外。



他們去了一趟羅馬。

一周的時間,大半都給了飛行。

等到他們落地後一周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五条悟也不急著做什麼,他早已將出國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拉著夏油傑便是萬事俱備。

「傑,開心點嘛,我們現在可不在日本喔。」五条悟說,那層厚厚的繃帶早已被墨鏡取代,高大的身材與雪髮藍眼,在日本所有突兀的一切於此刻都變得毫不起眼。

五条悟笑得很燦爛,夏油傑有那麼個瞬間恍了神,五条悟也是很愛笑的,尤其在他面前。

遠離那個是非錯雜之地,夏油傑深呼吸,應了五条悟的話:「我們走吧,悟。」

這是一場如夢般的體驗,兩個高大的男人牽著手走在羅馬街頭,他們嘻笑玩鬧,偶爾駐足在甜品店或是禮品店,白髮的男人總是興致高昂的拽著黑髮男人,黑髮的男人臉上總是無奈卻寵溺的應下對方的所有要求,就像一對熱戀期的情侶那樣。

他們也確實是一對情侶,明明分道揚鑣卻又如膠似漆的情侶,有時候走在五条悟身後夏油傑總覺得好笑,他們兩個奇怪得很。

他們沒有分手,他們不是敵人,他們之間沒有針鋒相對。

走走停停,一路上他們看似漫無目的,然而夏油傑一直都知道五条悟正在引導他往某個方向前進。

他們最後停在許願池前。

傳說這種東西是信者恆信、不信者不信,身為咒術師部分人對於怪力亂神都保留說法,五条悟興致頗高的拿出兩個五元硬幣,一個遞給夏油傑,不過咒詛師並不領情。

「既然都來了,入境隨俗。」五条悟不由分說地就將硬幣塞給夏油傑。

好吧,反正只有一周的時間,這一周他可以無視背負在他們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擔子,他可以好好當夏油傑,一個只屬於五条悟的夏油傑。

白髮男人背對著許願池,墨鏡下的藍眼睛闔上,雪白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夏油傑就盯著他,直到五条悟再次睜眼,將右手的硬幣往左肩後拋出,硬幣拉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接著“咚”的一聲,沒入水池中。

在五条悟含笑的眼神催促下,夏油傑也轉過身,不過他並沒有閉上眼,沒有多加思考,硬幣扔出,相較於五条悟儀式感滿滿,顯得隨性多了。

「好了,我們走吧。」夏油傑道,五条悟點點頭,牽起夏油傑的手繼續漫步羅馬街頭。



距離回程的航班還有兩天,五条悟直接把行程拉到了羅馬以外,比起剛落地時的拘謹,夏油傑也放開了許多,雖然路途上五条悟會因為夏油傑停下為了幫兩個女孩兒買禮物而賭氣,不過只要夏油傑肯哄,五条悟也樂得當一個與小女孩爭風吃醋的大小孩。

他們造訪了許多歷史悠久的教堂、在沒人認識他們的異國街頭牽手擁抱、在河岸邊拿著一杯咖啡與可可坐在長椅上發呆,在夜晚親吻做愛。

這趟旅程絕對是這幾年以來最悠閒的時候了,無論是五条悟還是夏油傑。

他們的步調很慢,慢到五条悟回憶起來都覺得夏油傑能耐著性子陪著自己走完全程真是不可思議。

他們在返航前一天晚上回到羅馬。

「傑,最後一天了。」五条悟埋在夏油傑胸前,歡愉過後的疲憊讓他的聲音依然軟綿,夏油傑很喜歡這樣的五条悟,一字一句都像在撩撥,就像一隻翻過肚子任人搓揉的貓。

「嗯。」夏油傑沒有說話,這趟旅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夏油傑發現他真的錯過太多了,一路上五条悟多了好多他不知道的小習慣跟喜好,每注意到一點,夏油傑心底就難受的很。

「明天早上再陪我去個地方。」五条悟住夏油傑的腰,他很睏了,呼吸逐漸平穩規律。

「好。」夏油傑道,將人攬得更緊些。

五条悟說,他想再去一個地方,於是兩人再一次站在許願池前。

五条悟從兜裡又拿出兩枚硬幣,同樣遞給夏油傑一枚。

「最後一次。」五条悟說,沒有幾天前的興奮,他的笑容很淡,卻依然耀眼奪目。

夏油傑接過硬幣,腦海中浮現的是關於羅馬許願池的傳說---

第一枚硬幣會讓你再度造訪羅馬。
第二枚會遇到真愛。

幾天前,五条悟帶著夏油傑一起扔下硬幣,然後他們離開了羅馬,幾天後,五条悟與夏油傑又一次扔下第二枚硬幣。

他們早就遇見彼此了,這只是一場延遲許久的浪漫。



「老師!五条老師!」

五条悟悠悠的拉下眼罩,面前站著伏黑惠與一年級的其他學生們正看著他。

五条悟伸了一個懶腰,問怎麼了。

「伊地知先生有事要找五条老師,不過電話打不通,只好拜託其他人只要有看見五条老師就跟轉告一下。」虎杖悠仁道,還以為今天不會碰到五条悟,沒想到在學校閒逛時就看見導師靠著一面牆似乎是睡著了。

「老師在這做什麼?」

重新將眼罩戴好,五条悟站起身,回答沒什麼,等等他會聯絡伊地知,一年級嗅到了一絲不尋常,沒有多問便跟五条悟道別。

眾所皆知高專內的建築物大多都是障眼法,每隔一陣子就會改變,五条悟看了眼身後這面不知道下次出現會是何時的牆,牆下放著一束藍色無盡夏,是這個季節不會出現的花。

「今天是平安夜了。」五条悟低聲道,刺骨的寒風吹來,將幾片藍色的花瓣吹往天際。

「聖誕快樂,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