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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虎」的存在（４）

虎已經消失三天了。

而五条家也被炸了三天。

特別是五条悟寢室的拉門，一天就要被炸個兩次，早晚各一次。

這讓管家非常頭疼。

這天，把圍牆炸出一個洞的五条悟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閒逛。

他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一個人翹著腳坐在長板凳上。

一個彈指，紅綠燈上的咒靈四分五裂了。

又一個彈指，這次是大樓上的。

再一個彈指，最後是行人身上的。

「可惡！根本不夠發洩！」他生氣地說。

他這三天裡就這樣邊炸五条家，邊祓除咒靈洩憤，希望能多少消除心裡的不滿與失落，可惜都沒有用。

五条悟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虎的消失會這麼打擊他？虎不過是一個他認識不到一天的非人存在，何必感到失望？

即使一直想著不要在意，胸口沉重到快窒息的鬱悶感依舊無法抹除，這是為什麼呢？

“必須緊緊抓著那個人，不能讓他離開，不然——”

「不然會怎麼樣？」這句話已經在腦袋閃過無數次了，後面的那句話他總是聽不清楚。

五条悟無奈地抬起頭對著天空發呆。

也許只是時間不夠長，只要再過個幾天他一定就會好起來的！沒錯，只要再幾天，他一定——

「悟要不要吃冰淇淋？是草莓口味的喔！」

一支粉紅色的冰淇淋突然出現在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的腦袋直接當機了。

幾秒前才下定決心要忘記的人，下一秒直接出現在面前，任誰都會愣住的吧？況且還是心心念念了整整三天的人。

「悟？」渾然不知五条悟內心有多糾結的虎，手拿著草莓冰淇淋在他面前晃了晃，試圖讓他回神。

下一秒，五条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用手對著一臉無辜、拿著冰淇淋的那人，作勢要使用術式。

「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說過的吧？你要是擅自離開—」氣沖沖的五条悟原本就要發作了，但在看見虎一身狼狽的模樣後，他瞬間啞口。

虎的白色和服本就有些破舊，現在是直接破了幾個大洞，裡頭的黑色緊身衣都露了出來；櫻色的長髮也十分凌亂，靠近身體左側的長髮甚至短了一半的長度，像是剪壞了；最糟的是，虎的左手似乎有些怪異，和服袖口隨著風任意擺動，彷彿袖口下空無一物。

「你的手⋯怎麼了？」五条悟戰戰競競地問，他在心裡不斷祈禱著不是他猜想的那樣。

虎側過身體擋住左手，然後笑著說：「悟要不要吃草莓冰淇淋？再不吃就要融化了喔。」

五条悟砸了聲嘴，快步走上前拉過虎的左手，結果就如同他猜測一樣，他抓住的只有單薄的衣袖。

沿著袖口往上到肩膀，什麼都沒有。

「啊⋯這是⋯該怎麼說呢⋯」虎著急地想解釋，「悟不用擔心，過段時間就會好了，所以—」

「怎麼可能不擔心啊！」五条悟忍無可忍，憤怒地吼道，「一聲不吭地消失了三天，全身是傷地回來就算了，居然還少了一條手臂？你⋯你⋯」

他垂下頭哽咽到說不出話，手裡緊緊擰著虎的衣袖不放，蒼藍的眼睛泛著淚。

「心痛」這種感受是五条悟不曾體驗過的，所以當這種未知的感受來勢洶洶地湧上心頭時，他是異常難受的。

身為六眼，五条悟自出生以來就被高捧在上，雖然時常會引來一些微不足道的麻煩，但大多時候都是順風順水：想要什麼，就會有人雙手奉上；想要去哪，有司機專車二十四小時待命。

再者，他有著逆天的實力，天不怕地不怕。

這樣看似人人稱羨的人生對五条悟來說卻無趣的很，任何事物都引不起興趣，任何事物都無關緊要。

「悟，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五条悟抬起頭看著慌張的虎。

淡藍色如琉璃珠般晶瑩剔透的眼眸映著的只有虎一人。

“這個人很重要。”

“他絕對不能失去這個人，也不能再讓他受傷了。”

五条悟的心還是非常混亂，但這兩個想法卻非常清晰明白地刻在腦海中。

「悟⋯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虎。」

「是？」

「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好嗎？」五条悟放柔了聲音，雙手抓住虎拿著冰淇淋的手，神情堅定地說：「我需要虎。」

「悟需要我？」

「對，非常需要，所以別再離開我了，好嗎？」雖然是問句，但五条悟的語氣裡有著不容許拒絕的堅持。

虎沒有立刻回答，而且微微垂下頭，似乎是在猶豫。

「虎不願意嗎？」他當然不會接受這個答案，如果虎真的拒絕自己，那麼他也會用上各種方法將虎鎖在身旁。

「不是不願意，只是⋯」虎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得知虎並沒有要拒絕自己，五条悟悄悄地鬆了口氣。

「我也想一直陪在悟的身邊，但是我不能控制『消失』這件事⋯」

「消失？」

虎開始解釋那晚安撫五条悟睡著後發生的事。

「那晚悟睡著後，我本來想到庭園裡吹吹風，結果才一眨眼，我就到了另一個地方。」

「另一個地方？是什麼地方？」所以說，虎根本沒有要離開，而是被一股力量強行轉移到另一個地方了？

虎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了是個很黑的地方，就不再繼續說了。

五条悟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知道虎身上的謎團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通通解開的，而且那些謎團對虎來說似乎都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一直追根究底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帶給虎更多的痛苦？

他不想看到虎痛苦難過的樣子，更不想成為讓虎痛苦的那個人。

所以，就先這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多問，和虎一起平靜地生活下去。

「草莓冰淇淋。」五条悟突然開口說。

「啊？」虎回過神，看見五条悟正盯著自己手中已經融得差不多的草莓冰淇淋，「都融化了⋯」

五条悟接過虎手中的甜筒，喀喀喀地幾口吃掉了。

他牽起虎的手，說：「那就再去買一支吧。」

於是，兩人在天黑前走遍了街道上的每一間冰淇淋店，買了一支又一支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就先這樣吧。”五条悟看著虎拿著冰淇淋開心的模樣，不禁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雖然看不見虎的笑容，但他希望虎能一直這樣開開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