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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魯瓦爾多突然揚起頭,笑了起來。 「布列依斯,別現在才來跟我說你在乎。」 他睜大眼,那人嘴角仍勾著優美的弧。 「你才不。」 很多年以後布列依斯回想起來,還是不確定自己為甚麼會那麼做,也許是因為那人透亮過分卻毫無情感的雙朣,又或者只是他甚麼都不想再聽了。 他拽過對方的衣領,咬上他的唇。 起初古魯瓦爾多有些愣住,但隨即轉為主動。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 早已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滲的更深,恍惚間布列依斯想起了梅莉亞,卻突然覺得那已經離他好遠好遠,遠到他再也不需記清任何細節。 衣物上還殘留著戰鬥的腥臭,分不清是隊友亦或怪物的血漬灑了一片又一片,鐵銹味繞在口腔,牙齦有些麻。 微微顫抖的伸出手,布列依斯用力環住古魯瓦爾多的脖頸,一片黑暗中那唯一觸碰的到的溫暖。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原來在害怕。 / 照著上頭的指示推開鐵欄,從隱蔽處拐入城堡時,布利依斯忍不住想,原來古魯瓦爾多隨口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啊。 曾經還是訓練兵的他們在夜深人靜時爬上屋頂,古魯瓦爾淡淡的提起自己被放逐時,他只當對方天馬行空。 甚麼落難王子,他還記得自己彎著腰笑,這種故事你也編的出來? 當時古魯瓦爾多甚麼都沒說,只是皺著眉頭瞥了他一眼,然後不著痕跡的轉了個話題。 那之後沒多久就迎來最後一戰,隨著渦「普羅馮多」的消滅,整個聯隊就這麼在作戰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而僥倖逃脫的他一直到三年前被導都傳喚時,才知道所謂的最後作戰不過只是個陰謀。 可他無能為力,梅莉亞在潘德莫妮的醫院裡昏迷不醒,除了依照導都的指示將身為汙染者的同伴接連解決外,他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我才說你不可能在乎。」推開地下室略為發霉的木門,熟悉的、冷冷的聲音慢悠悠響起,「那麼、輪到我了?」 布列依斯一時間慌了手腳,愣愣然的望著木桌上工整擺放的動物屍體,以及坐在桌旁撐著下頜,用眼角斜睨他的古魯瓦爾多。 原本準備好的攻擊手段突然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看著那雙紅瞳,咬咬唇,半晌後將手移開劍柄,「……不是今天。」 古魯瓦爾多挑了挑眉。 「不是今天。」布列依斯重重的重覆了那些音節,「這次只是來看看從前的同伴。」 對面的人盯著他看了會,然後帶著嘲諷意味的笑了,用下巴比了比一旁的木椅。 「梅莉亞病況加重了,」古魯瓦爾多移開視線,回頭擺弄起遺體,布列依斯習慣地自顧自開口,「已經昏迷三年,只剩導都可以救她了。」 他望著那人的側臉,對方卻好像根本沒聽到似拿起一隻鳥類屍體,眼也沒眨的將刀刺進肉裡。 暗紅色的血流出來,滴滴答答的灑在桌上。 「你不明白,我只剩下她了。如果我不這麼做,梅莉亞會死。」 手術刀劃開白色的毛皮與肌肉組織,古魯瓦爾多套上手套,輕緩的從鳥的腹部取出臟器,一個一個慢慢放進裝有透明液體的玻璃罐裡。 然後他從陳列架上翻出了針線,熟練地一針一針刺入皮肉,沒過多久,粗暴的開膛剖肚就漸漸修飾回原樣。 黑色的血液蜿蜒著流上手臂。 「古魯瓦爾多,我沒有選擇。」 「你有。」 那人終於有了點反應,古魯瓦爾多放下手上作業中的標本,瞇起雙眼轉過頭來,「你大可將她交給隨便一個親人,和我一起走。」 「……我做不到。如果違抗命令,他們不會放過她。」 聽著他的回答,對方彷彿在看愚者似鄙視地打量了他一下,冷笑起來。 「是嗎?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只要你為他們效勞,他們就會放過她?」 「你不是沒有選擇,布列依斯,你只是沒膽。」 突然間一股憤怒竄上大腦,太可笑了,布列依斯惱怒地想,這人連可以稱上家人的人都沒有,憑甚麼在這裡大放厥詞。 儘管已事隔多年,每當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入眠時,他仍會夢到家鄉被攻擊的那日。父母的哀號、村人的慘叫,從小熟悉的寧靜村莊轉眼間消失無蹤,一棟棟房屋接連坍塌,路上到處散落著無法辨認的屍塊,而異界的怪物仍源源不絕的從渦踏入村落。 那地獄一般的血腥場景中,他總是誰也救不回。 「你不會懂的。你沒有失去過,所以你永遠不會懂。」 每當流著冷汗猛然睜開眼,在一片漆黑寒冷的世界中,他總覺得自己已經不行了,直到想起梅莉亞,他才有勇氣咬牙撐下去。 是梅莉亞救了他。 血滴落地面。 古魯瓦爾多轉回頭,重新拿起擱在手旁的針線,繼續缝起遺體尚未修補完全的腹部。 週遭的空氣有些刺骨,寒意沁過層層衣物舔上皮膚,後頸涼涼的。將木椅推回桌下,布列依斯想,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但他的手才剛碰到門板,古魯瓦爾多不帶感情的聲音就從身後悠悠響起。 「既然你無法和我一起走,那麼你帶我離開吧。」 布列依斯愣了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知怎地腦中又浮現出那日的慘況,到處一片狼籍,而妹妹虛弱的躺在病榻上,無聲地啜泣著。 「甚麼……」 「我只剩你了,布列依斯,」古魯瓦爾多沒有抬頭,仍然專注的縫補屍體,「反正你也習慣了吧。」 「所以說你是甚麼意思──」 桌巾被扯下,呈放早點的瓷盤匡啷一聲在地上摔成碎片,紅茶灑了一地。一隻長滿長毛的藍色手臂猛然打穿窗戶,怪物從碎掉的窗中咧開嘴朝他們笑。 母親的尖叫聲繞在耳旁,他揹起妹妹沒命似的往前跑,那微弱的嗚咽刺痛了耳膜。眼淚溽濕衣領。 頭好痛。 視線模糊起來,恍惚間,那人似乎還笑了一下。 「下次你來的時候,殺了我吧。」 / 長長的走廊沒有半點人聲,整座城堡彷彿死了一般寂靜。 布列依斯推開最底層那扇腐朽的木門,久未使用的門閂早已生鏽,發出了刺耳的尖銳聲響。 門一開,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立刻衝出,他掩著口鼻高舉油燈,照亮一排又一排老舊的石棺。 最靠近門邊的棺材還十分嶄新,不同於其他的複雜雕紋,這個純黑色棺材毫無修飾,甚至連祈禱詞和姓名都沒有雋刻,他緩緩走過去,撫摸著棺板上已乾涸的黑色血漬。 「我來遲了,」他微微笑了起來,低喃著開口,輕柔得彷彿在對愛人細語,「對不起。」 多年前踏入聯隊時,布列依斯曾告訴過自己,不要理會任何人,可以哀悼,但不要把任何人放入心坎。會後悔的。 他已經後悔了。 「現在就帶你走。」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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