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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艾米爾最近時常夢到小時候的自己。

  有時夢到年幼的自己在還沒遇見帕芬之前,眺望著海天一線的景色,面無表情地對自己的存在生著悶氣;有時夢到來不及對天氣的應變,在戶外被風吹打到跨不開步伐,緊抱著帕芬蹲縮不被風吹走;有時夢到鮮少有空閒時間乘船來探望自己的馬蒂亞斯與盧卡斯,帶來新鮮的事物給幼年的自己時,總是沒辦法藏著喜悅與好奇地睜大雙眼看著新物品。

  過往漫長的時光隨者不受時間控制的夢境,完美的被包裝成一部影劇,在短短幾天的夜晚之中播放著。而作為夢境主人的艾米爾也只是以觀賞者的角度默默觀賞夢境敘事,不多對自己過去做評論,只是靜靜看著、回顧當時的心情。他不明白夢到過去自己的原因為何,但也不討厭回顧過往的經歷,從孩童時對世界懵懂無知的模樣,一路走到現在與世界接上軌道並行著,都在紀錄下這自己成長過程。

  可惜今天的夢與以往不太相同。

  艾米爾成了這次夢境的參與者,他蹲坐在過去自己的身旁,沒有帕芬、沒有其他北歐成員、沒有任何國民,只有他與他自己,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

  海浪隨著風的到來而上下起伏,就像是在表演給岸上唯二觀眾看一樣,海面上演的賣力,岸上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一大一小的人兒也不互看彼此,就只是靜靜的蹲著,玩著看誰先受不了誰先開口的遊戲。

「⋯⋯所以,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是不同的存在嗎?」年幼的艾米爾首先開口問到,而艾米爾自己只是繼續望著起起伏伏的海平面,沒有太快回答。

  他知道這是過去小時候心中的不安疑問,年幼時看著國民從出生到死亡,自己卻沒有成長變化時,開始了解到自己與國民並不是同種生物,變陷入了沒有同伴的孤單感,直到遇見帕芬才減緩了一些。

  「不,未來會有很多和我們相同存在的出現,」艾米爾說,「只是我們離他們太遠了,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你才能看到他們。」
  「是嗎,你沒騙我吧?」
  「⋯⋯我又沒理由要騙自己。」
  「那之後⋯⋯」艾米爾轉頭看向年幼的自己,對方把頭埋在交叉在胸前的雙手,直勾勾看著艾米爾含糊不清的說著「那之後,就會有其他跟我一樣的人在身邊,就不是一個人了嗎?」艾米爾直直看向年幼的自己雙眼,藍紫色的雙瞳與稚嫩的臉龐,有些說不上的情緒湧上。

  當時的艾米爾也曾問過帕芬差不多的問題,或許在其他歐洲大陸一年的時間並不漫長,有時戰爭一打就是好幾個春夏秋冬流失,但身為遙遠海面上的一座不怎麼起眼的島嶼,時間像是失去管理一樣,漫長的等待更加重艾米爾的孤寂感,從未見過相同存在的事情也更讓他感到懷疑。

  艾米爾也不知道當時究竟等了多少個日子,只記得當時有空的時候,就來到這片海岸邊之上,看著空曠無比的風景不停期待著、等待著那份可能。

  到後來他遇到了帕芬,在艾米爾孤單時總找話跟艾米爾講,雖然偶爾聒噪了些,但確實減少了幾分孤獨。再後來他遇到了馬蒂亞斯與盧卡斯,也意外的第一次見到自己哥哥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只有簡單的喊了聲哥哥,獲得了對方的擁抱和一條與對方一模一樣的項鍊,跟隨著兩人離開住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家,來到了歐洲大陸,認識了貝瓦爾德和提諾,而後隨即事情開始越來越繁雜,時間的流逝也逐漸加快了起來,直到現在。

  「嗯,」艾米爾輕聲回答,「未來雖然事情很多很煩,遇見了一隻聒噪的海鸚、認識一群吵吵鬧鬧的,總過度地把我當小孩子看待的大叔們爾偶讓人煩躁,但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有朋友、有親人、有相同的存在⋯⋯」

  艾米爾站起身,低頭看著幼年的自己,勾起嘴角微笑著說:「並不會感到孤單呢。」